“其实他第一次来我们家,我就已经有点怀疑了。”
“为什么?”
“你还记得那孩子,有次陪你外出碰到大狗的时候吗?”
“记得!”当时那条狗像疯了一样朝我扑过来,那个黑瘦的家伙竟然死死挡在她身边,当时她全身都是他的血。
“那个孩子那天无意间我看到了他的手臂,好大一条伤口。当时只觉得疑虑,直到几日前谢王爷向我道谢。”
“道谢?”
“谢我小时候收留谢逸!”
“收留?”
“孩子有印象了吗?”
怎么可能?真的是他,真的。
“外公,如今顾家还有些乱,我先带阿满和素心回去。”顾莞清慌慌张张的拉着素心和阿满走了。
回了顾府,她就将自己关了起来。
怎么可能?谢逸竟然是他。那这个家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又为什么不能直接告诉她?他到底在隐藏什么?
她抱着膝盖,一遍又一遍想着。
越想越乱,宛若一团乱麻,怎么都理不清。
她现在只想有把刀把这些都斩干净,没有一个头绪。
那个混蛋也是,说让他滚,他竟然就真的滚了。
他以前怎么不那么听话?他以前就跟没长脸一样。天天往他这儿跑。
如今,竟然这么听话,让他滚就滚了!
气死了!不想了!是他不说明情况的。
梳洗了下,她今日破天荒的在窗口张望着。
她绝不承认是为了谁,这窗户着实不严实
每次那混账都能从这儿闯进她的闺房,哼!改日她要找个好点的木匠把这窗户封得严实点。
可别让他养成习惯,把她的闺房当茶馆似得。
打更的声音,都已经敲到三更了。
她终于从窗边离开了,今晚总算可以睡个好觉了。
脸皮总算没那么厚嘛!可是为什么心里会空空落落的?
她在干什么!不!不想。
闭着眼睛,谢逸的模样和那个挡在她面前黑瘦的少年重合。
他浑身是血的模样,一遍又一遍在她脑袋里穿过。
她觉得心疼得发紧,似乎他从未对她有过亏欠。
反倒是他遇见了她,就一直在受伤。
她越想,越难受,这么想着眼眶就红了
被子蒙着头,越强迫自己不想,越是不停出现在眼前。
顾莞清这般想着有点心烦,蹭的一下坐了起来。
不如!明天去看看他?
他肯定会很嘚瑟的!算了!算了!嘚瑟就让他嘚瑟吧!
她总归是要摸清情况的,不能像个傻瓜一样被他蒙在骨头了。
“啊!啊!”
“嘘!顾小姐别叫!”落梅连忙捂住她的嘴。
生更半夜,落梅就在这样突突的立在她床头着实有些吓人。
真是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手下。这都喜欢夜半探闺房,得亏她心里素质强大。
“你深更半夜来干嘛?”顾菀清起床喝了杯压惊茶。
落梅却突然跪在地上给她磕头:“顾姑娘,求您救主子一命吧!”
茶杯顿时摔在地上四分五裂,顾菀清抓住落梅的胳膊,手有些抑制不住的发抖:“他怎么了?”
“主子下午遭到了刺客围杀,中了一只羽箭。
几个时辰了,没有一个医师敢拔箭。”
落梅这般说着,冷面的杀手此刻却是眼泛泪光。
顾菀清莽莽撞撞的从柜子里拿出医箱:“快带我去!”
她慌忙披上外袍,手连扣子都系不稳。
“素心!”
“小姐!”她一进门就看到落梅跪在地上,顿时有些不解和惊讶。
“你!你照顾好阿满!我有事出去下,另外让老夫人不要担心,我会尽快赶回来。”
“小姐?”素心话还未说完。
落梅就带着顾莞清走了,并且用的是轻功。
素心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所谓轻功水上飘,飞檐走壁。当然落梅比这个还要高一个等级,毕竟她带了个大活人。
简直是轻功天上飞,突然她觉得应该对落梅好些。毕竟她也想没事飞下。
顾莞清在夜色的保护下,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被落梅带到了谢逸的房间。
他下午都还是好好的,还撒娇不要脸让她给他做香菇鸡汤面。
结果,这会儿成这个样子了。
他躺在那里,浑身都被汗水打湿。眉心皱得紧紧的一直唤着:“阿清!阿清!”
就这么听着,顾莞清的眼眶就已经红了。
她哆嗦着打开医药箱,拿出一些消炎药和麻醉要用的。
靠得近了些,她清楚的看到那支插入他胸膛的箭。
上面还带着血迹,伤口周围都被血染红了。
顾莞清先上了一些麻醉的药,一边轻轻的安抚道:“没事的!我来了!很快就好了。”
开始她在说着这些字的时候,每个字都在打颤。
怎么可能没事,她一眼就看到了箭离心脏极近。
她也算对自己的医术比较有信心,第一次担心、害怕。万一失败,谢逸出事怎么办。
但是,没有时间让她多想了。
谢逸的时间不多了,她不能耽搁。
她又从箱子里拿了颗会让人暂时昏迷的药丸,好在基本没有副作用。
想给谢逸喂下去,可是他现在根本吞不下去。
不得已,她只得给他灌进嘴里。吻上他的唇,给他吹气。
“谢逸!你一定要坚持下来呀!只要你活着,这一生,我绝不会放开你的手。”她在他的耳边低低的说着,不管他是否能听到。
她此刻终于明白了,慧清大师所说:“还将旧时意,怜惜眼前人。”说的不过是她和谢逸。
她一直误会了他,她负了他两辈子。
她重开一生,也许神佛联系的不是她,而是求而不得的谢逸。
“满天神佛在上,请保佑此刻在我身边的人度过此劫,我可以用一切来唤。”她在心中低低祈祷着。
她宁愿这一生发生的所有,只是镜花水月,大梦一场。
也不要谢逸落得如此模样,至少他上辈子是平安顺遂的。
好不容易冷静下来,顾莞清先用小手术刀,把箭周围的肉割开。
昏迷过后的谢逸,此刻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
顾莞清忍住手抖的冲动,细致的给她清理伤口,止血。
做完这些后,终于要开始拔箭了。
她一靠近箭,就忍不住抖动。
眼泪掉得越发厉害,不行,不行!
手还是在抖,她给了自己一耳光。
顾莞清,你不能这么懦弱!
她鼓足勇气,还是伸手将箭一鼓作气拔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