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腐。
这个词宋连可太熟悉了。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国内女粉中多了一股庞大的势力，叫做CP粉，她们的爱好就是磕男孩子的CP，但凡互动多的男生都能被凑成CP，更有甚者因为长得好看直接被搞起了拉郎配。
电竞圈是CP重灾区，原因无他，因为电竞圈内职业选手的男女比例差距太大，这么多年发展下来，女选手依然少的一个巴掌都能数清楚，大部分队伍都是纯男生队，凑起CP那叫一个方便，而且素材还多，即有共同夺冠举杯的甜蜜CP，也有多年队友分道扬镳相爱相杀的虐心CP，多种官推邪教任你选择，简直是CP粉福音。
宋连作为即有颜值又有实力的人气选手，自然是没有逃过这一劫，据以前队伍的官博统计，在方北和南瑜公开出柜自成一对了以后，他反而是队里拥有cp粉最多的选手了，不止能跟自家相互扶持的辅助配，还能跟别队的选手配，后来因为他和Keep的互动频繁，还多了一批邪教粉。
宋连把牙签戳进沙拉里，忽然预想到了一些不太好的画面，他又戳了两下无辜的水果，试探性地问宋于归：“……是我理解的那个卖腐吗？”
宋于归莞尔一笑，打破了他最后一点幻想，“是的，就是字面意义上的卖腐，换句话说叫做CP营销。”
宋连悻悻地把手里的盒子放在桌上，拽了个抱枕靠在沙发上，问他：“跟谁啊？话说都是炒CP就不能换个妹子么，好歹我也是个直男……”
“谁还不是个直男了？”宋于归宽慰道：“哄一哄CP粉而已，又不是真的让你卖身，而且这种事情百利无一害，进可吸cp粉退一步还能当兄弟情，再者说了，我也不可能让你干什么特别过分的事情，就是多点交流互动罢了，其他的交给我来办。”
“那我到底是跟哪位倒霉催的大兄弟一起搞营销？”
“这个人你一点也不陌生。”
“不会是程哥……吧？”
“当然不是。”
宋连松了口气，“那就好。”
宋于归神秘兮兮地笑了一声，“是你的老朋友，Keep。”
“……”
任凭宋连千算万算，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自己跟Keep有CP粉这事儿吧，宋连是知道的，毕竟都二十一世纪了，谁还不会干点上微博搜自己名字这种事儿？
队伍成绩开始逐渐好转并且取得联赛冠军那一年，他开始重新玩起了微博，有时候训练完躺床上睡不着的时候就会拿出来翻两下，通常都是刷点搞笑的营销段子，兴致来了也会搜自己游戏ID看看有什么好玩儿的梗。
他就是那段时间发现有这么一个邪教CP粉群的。
那时候他游戏ID还叫做Coin，小硬币的意思，后来有人觉得小硬币读起来太像老阴比的反义词，含义不好，所以很少有人叫他游戏ID，大部分都直接喊他宋队。
“K宋”这个词就是宋连搜自己关键词时候搜出来的，凭他被CP粉荼毒多年的经验，他一眼就看出来这是什么意思了。
那条微博转评数不太多，内容到现在宋连其实也记不太清了，无非就是直播截图拼接起来再加了点滤镜，但他清楚的记得自己当时第一反应是悄悄点了举报。
第二天他又想起这件事，有意无意的在训练间隙跟官博小姑娘搭话，旁敲侧击“K宋”是怎么来的，小姑娘捂嘴偷笑了一会儿，边忍笑边跟他科普：“大哥，你是真没发现这半年你训练之余互动最多的人不是咱们队的，而是Keep？每逢直播必斗嘴，又是连麦又是双排，粉丝们都快怀疑你俩明年是不是要转会去一个队了！”
宋连盯着游戏客户端沉思了好一会儿，默默地把属于Keep的聊天窗口给关掉了。
……
把自己从尴尬的回忆中拽出来，宋连摸了摸鼻子，还是有点不太愿意接受现实，他不死心地又问了一遍：“真是他？不能吧，他一电竞圈的搞什么营销啊，说出来像话吗这？”
宋于归老神在在地摇了摇头，打破宋连最后的希望，“早跟他们俱乐部谈好了，经理出面跟我详谈，他们队这赛季成绩一般，为了赞助商也需要拉人气，你这边刚起步也需要人气，共赢的邀请又怎么会拒绝？况且你们本来就有CP粉基础，起点就比别人高了不少。”
“但是……”宋连面露难□□言又止，宋于归直接打断他，“小宋，咱们这个圈子跟你以前打比赛的时候不一样，新人出头太难了，即使你有天赋，但也需要有热度才能接到好的角色，才会有好的作品你明白吗？”
宋连直到他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尴尬地摆摆手，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没想到是跟他一起。”
宋于归了然地笑了笑，“慢慢适应吧，就当演戏好了。”
宋连只好接受了这个既定的事实，宋于归事情繁多，又跟他聊了几句就先告辞了，宋连把他送到门外，关上门之后还觉得心情有点一言难尽，又想起晚上答应粉丝们直播的事情，更觉得惆怅。
“……”他抓了抓头发，皱着眉头往卧室走，电影是没心情看下去了，不如找“罪魁祸首”出来算算账。
他还处于待就业状态，Keep也正在享受休赛期，因此发过去的消息几乎是被秒回，看样子也是闲得慌。
主动找他质问卖腐炒CP的事情宋连其实说不出口，想了半天连个屁都没憋出来，最后还是使用了万能聊天技能，发了个表情包过去。
【你怎么回事小老弟.JPG】
要么说Keep中文天赋还不错呢，不止看的懂，还迅速给他回了个同款表情包：
【你怎么回事？老哥.JPG】
宋连死死地盯着聊天窗口，发现自己再一次冷场了。
正当他在纠结到底是应该继续斗图还是应该当机立断转入正题的时候，窗口正上方变成了“对方正在输入”几个大字，而后便是一串语音发了过来。
“今天要双排连麦直播吗？”
宋连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不要。”
Keep发了个瘪嘴的表情，委屈巴巴地反问：“为什么不要？不是说好了一起埋伏嘛？”
【？】
宋连发了一个冷酷至极的问号，忍了又忍才没纠正他乱七八糟的读音问题，“你为什么这么冷静的就接受了，难道不觉得很别扭吗？”
Keep沉默了一会儿，无辜道：“还好啦，经理说我们以前怎么样现在就怎么样，只不过要经常互动而已，为什么要别扭啊？真的不双排吗？双排吧双排吧！”
“……算了，排排排。”宋连叹了口气，自认为跟他的思维不在一条线上，边打字边感叹：“孽缘啊。”
孽缘对象丝毫没被他敷衍的态度给气到，笑嘻嘻地发过来一张自拍，还付了一段激情解说：“我在回家的路上，刚刚路过一个有好多樱花的公园，还有两个中学生认出我了缠着要了签名，哈哈哈哈我人气也很高吧！”
照片加载了几秒钟，Keep的笑脸出现在聊天窗口里，不知道是滤镜还是光线问题，整个人看起来都是粉色的，给里给气，更别说背景里还有盛开的樱花树。
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直男自拍。
宋连盯着这张粉嫩自拍看了一会儿，打了个寒颤。
“滤镜真丑。”
Keep连发了三个QAQ过来。
不知道Keep是不是受了刺激，好长一段时间都没回复，宋连等了一会儿还没看到消息，干脆放下手机睡了个不伦不类的下午觉，一觉醒来正好快到直播时间。
他呆滞地从床上爬起来换好衣服，无精打采地走到书房开电脑，坐在电竞以上发了好一会儿呆才想起来要注意形象，于是不情不愿地跑去卫生间洗了把脸，顺便还把头发折腾了一下让人看起来精神一点，然后才算彻底清醒过来。
离约定时间还有个十几分钟，他又找不到什么事情打发时间，准备提前开直播，有上心的粉丝早早就等在了直播间，正在聊天等待，宋连点开直播间设置确定，余光瞟到了几条弹幕。
【刚吃完饭，火速来直播间蹲点，话说我刚刚看到隔壁说Keep今晚也要开始直播，他俩不会又双排吧？】
【什么，我的CP又要发糖了吗？！】
【说起Keep，嘎嘎嘎嘎嘎我刚还在刷微博呢，发了张自拍还问大家他滤镜丑不丑，笑死】
宋连正好检查完最后一项，握住鼠标的手一顿，鬼使神差地打开浏览器登陆了微博，他首页关注的人不多，刷新出来往下翻了没几条就是Keep的自拍，文案果然如弹幕所说的一样。
【大家觉得我这张自拍的滤镜丑吗？】
“……”宋连低笑一声，打字回复：
@失业小宋：[吃瓜]丑。
发完评论的宋连顿感神清气爽，几乎能想到Keep会连发几个[失望]的表情来卖萌，他又笑了笑，关闭了浏览器。
然后他就发现自己的另一个直播网页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启了，他嘴角含笑的样子不偏不倚地出现在了屏幕右下方，弹幕一条接一条飞速刷过，直播屏幕中间，赫然是因为延迟而还没有显示关掉的评论微博界面。
他看见直播间里的自己飞快找到[吃瓜]的表情，并且冷酷地敲出了“丑”这个字。
宋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