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有意骗你。”半响,她破冰低语,挤出这么一句不痛不痒的话。
车子正好遇到红灯,他猛踩刹车,可那漆黑如墨的眼眸里,睨了她一眼,闭唇不语。
知道他此刻不想谈,舒婷玉深吸口气,侧身靠向后座,眼神盯着窗外不在言语。
半小时后,随着她一记刹车,她转头只见,微微的霓虹映射着眼前偌大的别墅,隐约的璀璨。
男人熟稔的熄火,薄唇开启:“下车......”
随着一声冷喝,他已抓紧她的手腕,将她拖拽出车里
舒婷玉咬紧唇瓣,吃痛的蹙眉,穿过光线,他的下巴和嘴唇有着男人中最冷的线条,却宛如刀锋。
那一声沉沉的“下车。”也预示着暴雨来袭。
顾不上一路佣人们的惊恐的神色,男人牵着她的手腕,带着她直奔卧室,舒婷玉跟不上他的步伐,又穿着高跟鞋,踉跄的好几次差点摔倒。
“你......你松手。”走廊里,没有其他人,舒婷玉红肿双眸,终于抵抗。
她做错什么了?不就是瞒着他出去挣钱了吗?至于像阎王一样兴师问罪吗?
男人来到书房,拧开房门,一把将她推搡了进去。
“你很缺钱吗?”男人直着身子,视线直逼向她:“你这么站着一天,他给你多少钱?”
舒婷玉直起身子转过头,看着他眼眸里隐藏的暗火,心下虽有些后怕,可她这次也打算豁出去,绝不再做个受气的小媳妇,成天被他阴晴不定的压制,最起码在气势上不得输给他!
他既然问她,那她就坚定的回答。
“不多,一天3000块!”舒婷玉红肿泪眸,又替他简单算了算,又道:“站两天,6000块!”
厉云轩瞳仁眯成一条线,隐忍的冷呵中有些戏谑:“呵,一天3000,两天6000,这随便站在那摆弄着姿色,卖弄几下风情博取眼球,是挺值的。”
舒婷玉怔着,他为何用这样低俗的词汇形容她。
他对她如此,她不便再忍气吞声。
舒婷玉别过脸庞,稳过气息,直了直腰背,定定的望向他:“厉先生,我卖弄风情也好,出卖色相也好,那也是我的资本,我不偷不抢,是靠着自己的双手挣钱,我有什么错?难道我就应该心安理得的花你的钱?”
“呵......你跟我谈资本?”男人缓缓的看向她,薄唇边勾起若有若无的笑意,可那双深眸尽是一片冷清,“你为了区区6000块,欺骗我?现在又和我谈资本?”
舒婷玉攥紧手心,怔怔的和他对视,可他的视线突然撞向她脚下臧金色的高跟鞋。
她不解的低头看去,却听见他道:“那请问,你现在穿着去车展的高跟鞋,是谁给你买的?你成天往脸上贴的让你能够自信的抛头露面的高档化妆品是谁买的?还有你住的别墅,是谁给你买的?”
看着他一张一合的薄唇,残忍的说着凌迟着她心尖的排比句,她脚下有些虚软,浑身已轻轻颤动。
对,为了配的那件旗袍,她是穿着他给她买的高跟鞋,可那怎样?她没逼他给她买呀?
对,为了皮肤更好点,她是用了他买的那些化妆品?可那又怎样?是他每天早晨盯着她用的呀?
舒婷玉攥紧着手心,她眸底再次一热,咬着唇瓣,回瞪着男人。
男人以为她语出词穷,无言以对,便轻轻向后靠置,十指优雅的交叠着,又道:“你穿着光鲜亮丽的旗袍,踩着上万块的高跟鞋,去挣那区区6000块,是不是很刺激?”
舒婷玉:“......”
她麻木的蹙眉,看着他冷冽不屑的神色,听着他如冰冷寒风般的声音呼啸而过,让她全身的血液凝冻成冰。
“你欺骗我,将我当傻子一样耍,是不是也很刺激?!”男人绕开视线,不想去看她那微红的泪眸,继续一字一句的说下。
舒婷玉手指间紧紧的握成拳,眼泪在眼底翻涌,她隐忍着,厉云轩言语间的轻嘲不给她任何颜面,让她措手不及。
可他冷漠的嘲讽还在继续,“用上好的身段博取男人们的眼球是不是也很刺激?可你知道吗你穿着旗袍在车子旁边摆弄姿势的那幅模样,让我倒进胃口!”
“还有,以后再想去当车模寻找刺激什么的直接告诉我,我批准!”
“厉云轩,你混蛋!”舒婷玉忍到极限,终于骂了出来。
“是,我欺骗你在先,是我不对,可我想独立,我有错吗?”指尖几乎嵌进了肉里,她咬紧牙关,强忍着眼眶里的热潮,继续出声,缓缓的说:“厉云轩,鞋我还给你,我不稀罕......”
她左右将一前一后脚抬起,将一双高跟鞋轻而易举的提到他跟前,她赤着脚继续咬牙切齿道:“你的别墅,我也不稀罕住,我还给你。”
说完,她猛地转身,大步流星的逃离,泪珠潸然而下。
男人望着她匆匆逃离的背影,门砰的一声撞击着墙壁声,更衬得一室的安静,空气里仿佛还能闻到女人泪水的味道,他目光怔了怔,眼底藏着丝丝懊恼。
舒婷玉不顾佣人们的诧异和阻扰,哪怕赤着脚,步子也是又急又快,她低着头,隐掩着那双哭红的眼睛。
她快速的逃出别墅区,紧紧的倚靠在街角的墙壁上,她楞望着,宽阔的马路,时而有豪车驶过,扬起片片秋叶。
此刻,她突然觉得自己像那摇曳的秋叶,没有定力,没有方向,随便一阵清风就能轻而易举的将它带离大地的怀抱,又毫无方向的飘摇......
——你现在穿着去车展的高跟鞋,是谁给你买的?
——你成天往脸上贴的让你能够自信的抛头露面的高档化妆品是谁买的?
——还有你住的别墅,是谁给你买的?”
男人的话太难堪,一直在耳底回旋,更似黑夜里的冷箭齐齐嗖的射来,刺得她血肉模糊。
她看着橱窗里的玻璃,自己狼狈的样子赫然入目,泪影也簌簌的在明净的玻璃上下落。
她的那些酸涩,那些委屈,早就尝遍,现在算的了什么?
这条路是她选的,她应该料到会被男人轻视的日子,舒婷玉轻轻的掩着眸子,是的,比起弟弟的生命和母亲晚年的安心,这些轻嘲算了的了什么。
她洗净那张疲惫的脸庞,拂拭凌乱的水珠,抱紧自己,赤着脚在秋风中缓缓前行。
可走着走着,她又莫名的落泪,不知道是脚掌被石子嗝着了的疼痛,还是男人那无情的嘲讽,她蜷缩在梧桐树下,抱紧自己,泪流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