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想象中冷冰冰的白大褂。
越子善的衣着打扮甚是普通，却难掩身上的温润之意。
他的气息，比江承渊要温和上千百倍，更与沈云那拙劣的演技截然不同。
这种温柔的魅力，是从内而外散发而出。
如果不是提前知道这是一家诊所，秦骁得以为自己擅自闯入了一个美好少年的人家当中。
越子善站在楼梯口，袖扣随意挽着，臂弯处勾着一本书，见到他们，轻柔的道：“欢迎两位做客，请下一楼坐吧。”
程野和秦骁对视一眼，齐齐下楼。
越子善连衣服都没换，他迈步而下，将书随意放到一边，把早就温好的茶水给他们二人倒上。
“天寒路远，先烤烤火吧。”
仨人围绕着桌子而坐，腿往里头一伸，正好架在了火旁，暖烘烘的，很是舒服。
“来时路上的雪多么？”越子善温声询问。
程野道：“还行，没结冰，不然开车得打滑。”
“这里相比于城内，温度还要低上一些。昨天我出去的时候，发现路边的草上结了一层冰霜，后半夜又一直下雪。”越子善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舒服的眯起了眉眼。
“嗯。”
他没有去询问，你们二人是不是来看心理医生的，也没有询问，你们为什么而发愁。
越子善很清楚明白，很多人是非常抵触来看心理医生，在面对白大褂等心理书籍，更是由内而外的抵触。
有很多患者，从一开始的勉强接受治疗，到最后完全不相信医生，这种情况太常见了。
他纵横心理学多年，早已将其摸的一清二楚。
所以，他采用的是最温和的方式，像是跟患者交朋友一样，一点一点的套话，放松对方的警惕。
然而今天，他失手了。
因为来找他的这俩人，没有任何的心理问题。
程野跟越子善绕了半天的弯子，兜兜转转好久，才道：“我们没病。”
越子善不置可否的笑笑。
来这的人，都说自己没有病。
“我没有说你得病了，你只是需要短暂的冷静一下。”越子善道。
秦骁不跟他拐弯抹角，他直接从兜里头拿出来一张纸，朝着他面前一拍，“陆青青是你曾经治疗过的病人吧？我想调查一下关于她的事情。”
越子善脸上的表情缓缓消散，他盯着那张纸良久，手指缓缓攥紧，无意识的抠着桌角，这些小动作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
“抱歉，我是一名医师，保护病人的隐私是我的责任。如果你们是来打探消息的，那么抱歉，你们请回吧。”越子善说完，站了起来。
程野无奈的道：“你说的太直白了吧？傻子都知道医生肯定不会随意透露患者的信息啊！”
“他不过是想在跟你聊天的时候顺你的话，从而对你进行治疗。我们只是为了得到真相，没必要跟他浪费时间。”秦骁冷冷的道。
程野摊手，“成，现在是不浪费时间了，你直接把人给气走了，你说这可怎么办吧？”
“等。”
“等？等多久？”
“等他愿意见我们。”
第一天，程野和秦骁把车里头剩下的一点饼干给吃了，又喝了一瓶水填饱肚子。
其余的时间，就站在越子善的庭院门外，一直静静的杵着。
越子善偶尔出来，也不过看他们一眼，就走了，仿佛他们只是一个透明人。
晚上才是最为难熬的，俩人窝在车里，坐着睡，睡得极其不踏实。
第二天，程野和秦骁只喝了点水。
下午三点程野找地方上厕所时，忍不住的骂了两句：“日！都尿不出来了！秦骁，要不咱们直接冲进去，将他胖揍一顿，我还不信他真能一个字不说？”
秦骁淡淡的看着他，眼下有些发青，他已经好几天没有休息好了。
“那我们就真的一个字都问不出来了。”
第三天早上，程野是被饿醒的。
他睁眼往窗外看的那一刻，以为自己的眼睛瞎了。
车窗早就被茫茫大雪覆盖而上。
他试探性的将车窗放了下来，发现外头还一层‘车窗’。
他忍不住的推了一下，那层结成的冰瞬间哗啦啦的碎了一地。
程野下车，忍不住的哈了一口气，白雾飘的很远，也很大。
他禁不住的打了个寒噤。
“我不行了，我要饿死了，我饿的胃疼，不如我们先去吃个饭，吃完了再过来继续等？”程野看着他，“顺便买两件衣服，你觉得如何？”
“你要是想走就自己走。”秦骁的语气越来越冷硬。
在吃不饱，还冷，还睡不好喝不好的情况下，他真的不想多说一个字。
“走就走，你这人就是脑子有坑，明明用强势一点的手段就能解决，非得这么墨迹，婆婆妈妈的，一点都不像个男人样。”程野说完，开车离开了。
秦骁仍旧站在前两天那个地方，继续等。
雪，落的他满头，满肩都是。
越子善坐在三楼看书，偶尔朝着落地窗下看上一眼。
终于，他忍不住了，拿着一件毛毯下楼。
“这位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要把命都搭在我这里么？我越子善当医生这么多年，可从未碰见过像你这么蛮不讲理的人。”越子善一头短发被吹的肆意扬起，风刮在他脸上很疼，他很难想象，秦骁竟然能坚持这么长的时间！
三天了！
足足三天了！
他深夜有时睡不着爬起来看的时候，发现这俩人的车还停在这。
“我没有想逼越医生的念头，只是这件事情关系到人命，我想仔细调查一下。”秦骁一字一顿的道。
“你是警官？”
“我不是。”秦骁冷冷的道：“但我有权利知道这些。”
“你是陆青青什么人？”越子善观察着他，难不成这家伙是她的丈夫么？
“我是她丈夫的朋友。”
越子善的脸色细微一变，他抓紧手里头的毛毯准备走，却听见秦骁在他身后幽幽的问：“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才让你对陆青青这三个字避恐不及？”
越子善：“……”
“只要一提到陆青青这三个字，你的情绪就会有很大的变化。越医生，如果当初的事情不解决，你不觉得，这将会是你一辈子的心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