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口的瞬间，依旧是沙哑得像是磨了十几年的卡带一样。
樊城西反应过来连忙给她倒了一杯水，而后起身给她在身后垫了枕头，让她坐得更舒服一些，这才将杯子放到她左手。
“旧疾复发了…因为雨天的关系。”樊城西语气略显凝重。
内心非常的复杂，他也没想到沈慕禾一个翻译官，一个优秀的外交官，居然右手曾经骨折粉碎？
这到底是不是人？
一般骨折粉碎的人都不能干这些键盘的活动，毕竟对手的消耗太大了，更别说沈慕禾先前在顾氏集团的不要命。
听见樊城西的话，沈慕禾也没有露出任何复杂晦涩的面容，仅是无所谓的一笑，“是我大意了。”
一双骨折粉碎后再次遭到沈慕曦那般践踏，有怎么可能完全痊愈，一直以来都是她痴心妄想罢了。
“你的手…是怎么受伤的？”
樊城西忍了又忍，还是人不知好奇沈慕禾是怎么受伤的，根据医生的报告，沈慕禾这手是小时候的创伤。
“……”沈慕禾沉吟一瞬，故作轻松的耸了耸肩，“没什么，就是小时候福利院被人排挤，然后被人打了。”
说着，沈慕禾不由回忆起以前的事情。
看着被打上石膏的手，可不就是被人打的吗？当时顾辰封父母双亡打受刺激，从而得罪了福利院里的小霸王，被人拿着铁棍打。
那个时候，她还傻不拉几的抬手帮顾辰封挡了一下，右手从此就骨折粉碎了。
到现在沈慕禾都不明白，顾辰封当时是怎么有勇气得罪招惹一个比自己打了六岁的孩子，也不知道那孩子是从哪找来的铁棍。
所幸她挨了一棍子后，院长及时赶到将她送院。
“你为什么要帮他？既然是他招惹的，那就自己承受后果不是吗？”樊城西也不知沈慕禾口中的他会是顾辰封。
只当是一个小伙伴。
听着樊城西打抱不平的话，沈慕禾回头微微一笑，“因为如果我不救他，他会死的。”
那铁棍可是不偏不倚朝着顾辰封脑袋挥去的，这不死都要变成植物人。而她挡了那一下，却是废了一条胳膊罢了。
胳膊没了还能活，但没了脑子却会死。
樊城西走出病房，神情有些肃穆而又恍然，“所以…在那之后你才没有履行你的诺言吗？”
因为那时的你，在医院啊…
一直困扰在心中多年的问题，一夕之间就释然解脱了些许。
或许很多的时候事情都有很多面，只是看我们能不能看到最全面的一面罢了。
微微抬头，用手覆盖在脸上，兀自笑了一声，“哈哈哈…”
他好像从来就不了解沈慕禾，若是没有这件事那他是不是永远都不知道沈慕禾右手骨折粉碎的事情？
“你怎么站在门外？”
将果果送去幼儿园便匆匆赶来的凌悦儿，一脸狐疑的看着驻足在门口的樊城西。
听见凌悦儿的话，樊城西收敛嘴角的笑意，“你说，我是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他原以为这些年的陪伴，能让沈慕禾对他敞开心扉，至少把他当做一个朋友或知己来对待。
事实却是沈慕禾对他的态度一如既往的疏远，又或者觉得没有告诉他这些事情的必要。
因为…在沈慕禾心中，他一点都不重要。
一时间，凌悦儿神情复杂的看着樊城西，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视线中樊城西却迈开步子，欲要离去。
“你很好，只是你出现的太迟了。”凌悦儿冲着他颓然的背影说了一句。
樊城西步伐没有丝毫停顿，也不知有没有听见凌悦儿的话。
凌悦儿转身就要进入到病房，结果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以为是樊城西也没有在意，径自推门而入。
结果转身欲要关门，却瞥见了顾辰封深色匆匆的面容，“你…怎么是你？”
面对她的诧异，顾辰封也没有过多理会，仅是转身来到沈慕禾身边，看着她被打上石膏的右手，“怎么样了？”
“…顾总不是看到了吗？”
沈慕禾神情冷然，内心最不愿意让顾辰封看到自己现在这副模样。
看见顾辰封她就忍不住想起在福利院的日子，想起自己手骨折之后顾辰封对自己的悉心照料，还有许多的关怀。
然而现在…
早已物是人非。
对于沈慕禾这幅不近人情的模样，顾辰封也没有在意，“医生怎么说的…曦儿之前说你儿时顽劣摔断了手…”
心情本就不虞的沈慕禾，这会在听见顾辰封口口声声的沈慕曦沈慕曦，更是烦不胜烦，“顾辰封，你说够了吗！”
“曦儿曦儿曦儿，你这么喜欢沈慕曦，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她还以为顾辰封看清了沈慕曦的嘴脸。
也放下了心中对沈慕曦的执念。
却原来，一切都只是她的错觉吗？顾辰封心里的人始终都是沈慕曦，也只有沈慕曦罢了。
这些天的异样，想来也是因为丞丞的缘故。
思及此，沈慕曦就强迫自己静下心来，不再被顾辰封的事情所左右，“没事的话，你就离开吧，我不想看到你。”
看到顾辰封，她心情更糟糕了。
听闻沈慕禾冷清的话，顾辰封还想说些什么就被一旁的凌悦儿拉扯着离开了病房。
至于沈慕禾则是疲惫的闭上双眸。
什么都不想在意不想去思考。
将人拉拽了出来，凌悦儿压低嗓音的道，“顾辰封，你还嫌伤害得沈慕禾不够吗？你想让她怎么样才肯收手？”
凌悦儿原以为自己那天找上他说清了果果的身份，顾辰封就能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但现在看来，却不尽如人意。
“…她的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顾辰封想到孩子刚出事不久，沈慕禾和沈慕曦在顾家的争执。
听见男人的话，凌悦儿眼底划过嘲讽，“顾辰封，或许你从来就不了解沈慕禾。”
“谁摔一跤就能把手给摔得骨折粉碎的？”摔跤骨折无可厚非，然而粉碎性的骨折这就有些天方夜谭了。
这这话一出，顾辰封也沉默了下来。
凌悦儿说的话不无道理，摔跤的确不可能把人的手摔得这么严重的…那他当时为什么会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