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脚步顿了一下，轻提了一口气，寻着声音转过身去，目光触碰到江子寒身秘书那张脸，轻轻扯了一下嘴角。
她眉心轻轻蹙在一起，眼底隐现出几分犹疑的神色来。
站在她旁边的那个老外也停下了脚步，一脸疑惑地看这么我，我轻挑了一下眉峰，朝他们看了几眼：“你先忙，有时间再聊。”
她的眼底这才浮现出几分光亮的神色，眉心稍微舒展了一些，带着那位老外快步走了过去。
我这才缓缓收回目光，踩着高跟鞋径直去了休息室，自顾自地将包放在一边，以一种舒适慵懒的姿势将腿交叠在一起，把玩着挂在指尖上的那把钥匙，漫不经心地撩起眼皮往外面说看上几眼。
顾寒予这个时间点怕还是在开会，堵在他办公室门口实在是有些扎眼，还是守在这里比较安全，也不会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我很是自来熟地倒了一杯水，坐在椅子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转动着杯子，隐约听到外面传来一阵短促的脚步声，听上去有些杂乱。
我稍微往前挪了挪身子，不自觉地挺直了腰板儿，心里生出一种很是警惕的感觉，就连神经都跟着绷紧了许多。
我坐直了身子往外面看了一眼，隐隐看见江子寒在一群人的簇拥下快步向办公室走去。
我深吸了一口气，硬是将忐忑不安的感觉压了下去，带着一身清冷的气息朝外面快步走了出，和那群人不偏不倚地对了个正着。
江子寒那张阴沉沉的脸瞬间闯入我的视线当中，眉心似乎皱了一下，眼底泛起一抹寒光，有些瘆人。
我没皮没脸地扯了一下嘴角，放缓了步子姿态翩跹地走了过去，放缓语调很是柔情万分地冲他说了一句：“江总，我有事找您。”
陪同的那些人不约而同地朝江子寒看了过去，一副等他发话的样子。
江子寒的脸色隐隐变了变，目光在我身上扫了一眼之后别开了，继续回头向那些人交代着什么，一副压根看不见我的样子。
我轻皱了一下眉峰，快步走了几步。正要开口，就看见江子寒微微侧过了脸，一个凌厉的眼刀直直地朝我甩了过来。
我心里一个瑟缩，默默地将伸出去的脚收了回来，眼看着他们走远了一些。
我的目光一直紧紧戳在江子寒的背上，直到那些人彻底离开，江子寒这才停下了脚步。
就在我以为他会回头看我一眼的时候，他却头也不回地一把推开了办公室的门，快步走了进去，背影很是凉薄冷厉。
我轻抿了一下嘴角，握着钥匙便跟了过去。在推门的那一瞬间，出于本能地抬起手就要敲门。
迟疑了几秒之后，还是将手放了下来，直接推门进去了。
江子寒冷着脸坐在椅子上，抬起眼帘极为冷漠地看着我，嘴角扯出一抹嘲讽的弧度来。
这样的眼神对我来说，实在是太过熟悉。就连相隔这么长时间不见，都不需要刻意温习。
我不动声色地沉了沉气，自顾自地拉开椅子坐了下来，很是郑重地将钥匙放在江子寒面前，扯了一下嘴角：“几个月不见，江总还真是容光焕发啊。”
我刻意将其中某些字眼咬得重了些，眼睛紧盯着江子寒那张不动声色的脸，躁动不安的心以一种莫名的方式平息下来。
江子寒轻抬起眼帘，以一种似笑非笑的样子盯着我，眼底一片清冷。
“你来这么早，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些话的？可惜我比你更清楚这一点。”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一脸的淡然，全然没有意识到自己这番话是有多么的不要脸。
我忍不住在心底冷嗤了一声，甚至不小心发出了嘲讽的笑声。
江子寒倒是也没恼，用一脸促狭的神情看着我。
我轻提了一口气，将那份别人转交给我的辞退通知书放在了桌上，不紧不慢地说了一句：“上次要炒我鱿鱼，完全是在做戏。现在呢？难不成也是在做戏？！”
我故意将尾音提起来一些，面带戏谑地看着江子寒的脸，将语调拿捏得恰到好处。
他轻嗤了一声，拿起那几张纸看了一眼，又以一种极为不屑的态度将合同扔到一边：“白纸黑字已经写得清清楚楚，还需要我再多做解释么。”
说到这里，他的眼底隐现出极为浓重的狡黠神色，身子又微微向前倾了倾，以一种极为凛冽的姿态望着我：“苏秦，说白了，你也只是一个替别人挡枪的角色。你觉得你凭什么在我身边待这么长时间。姿色？眼界？比你好的人多了去了，谁都不是非你不可。”
这些话要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的话，我一定会狠狠怼回去。
可现在是江子寒把这些话说出来的，我就算是怼，也一定斗不过他那张损到几点的嘴。
我盯着他那张脸用力沉了沉气，有些生硬地扯出一丝弧度，冷着脸将手里那把车钥匙放在了他的桌上。
指尖一个用力，便将那把钥匙甩到他的面前。钥匙直直地撞在了他的电脑上，又生生停了下来，发出一连串清脆的声响。
这一连串的动作，和当初他把钥匙扔给我的时候没有什么区别，也算是我还给他了。
他的目光扫过桌上的那串钥匙，眉心几不可查地轻皱了一下，脸上浮现出几分耐人寻味的淡漠神色来，
我看着他这副样子，总觉得扳回一城，心里有些发笑。
“江总，我的钱你一分不差地给了我，你的钥匙我也还给你。既然要撇得干干净净，那我也不能趁机占您的便宜不是？您说呢。”
我定定地望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当初我把车钥匙扔还给他的时候，他一脸嫌弃地说着一些道貌岸然的话，字里行间都是讥讽的味道。
我深吸了一口气，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的脸。
他微微垂下眼帘，向桌上的钥匙扫了一眼，嘴角扯出一丝凉薄的笑来。
就在我以为他会将钥匙扔进垃圾桶的时候，他倒是拿起钥匙，郑重其事地将钥匙收进了抽屉里。
“你过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他面带戏谑地望着我的眼底，眼睛里像是闪烁着几点星光似的，璀璨耀眼得厉害。
我扯了一下嘴角，轻笑了一声：“如果可以的话，希望江总能够高抬贵手，让我在恺城不至于混不下去，也别让我死得太难看。”
我很是真挚地说出了这些话，江子寒眼底的神色似乎微微晃荡了一下。
紧揪在心口里的那股气顿时松动了许多，那颗半吊着的心脏也渐渐落回了肚子里。
江子寒又继续盯了我几秒，薄唇上勾起一丝邪魅的笑来。
“苏秦，你确实比那些女人省心许多，也比她们会做人。你要是不这么作死的话，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能得到江总的肯定，实在是我的荣幸。既然江总愿意放我一马，我也不会再给江总添一点麻烦。出了这么门，咱们桥归桥，路归路，各不相干。”
江子寒的神情极为清冷，看不出过多的表情。
我轻抬了抬眼帘，很是识相地拿着东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办公室。
江子寒没说什么话，我也乐得他没有再为难我，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
在众人各色的目光之下，我快步走出了这座冰冷到极致的办公大楼，绕过那辆能映出人影的豪车，抬手便打了一辆出租车，二话不说便上了车。
一夜之间，我就因为江子寒给我的违约费一夜暴富。再算上之前付念给的三百万的分手费和青春损失费，之前还没付清的购房贷款也可以还得干干净净了。
我望着外面不断来往的车辆，深吸了一口气，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没有着落。
就在我漫无目的到处乱转的时候，手里响了几声。
我看了一眼，见是付念打来的，轻笑了一声后接起了电话，用很是甜腻的声音问道：“付总，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我听说你被江子寒解雇了。”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得平静，没有一丝波澜。
我看着窗外，暗笑了一声：“这已经是几个月前的事情了，你现在才知道么。怎么，听你这说话的语气，像是给我安排个工作啊。”
我故意将说话的语调放得清越了许多，作出一副没心没肺没皮没脸的样子。
这个时候，唯有这样，才能让我看起来输得不是太难看。
我本来说的是一句玩笑话，却没想到付念居然应了一句：“你要是愿意的话，随时过来都可以。”
我愣怔了几秒，扯出一抹僵硬的弧度：“你就不怕穆桐知道么。你那个女朋友实在是太过强势，我遇见她只能甘拜下风。”
“我们……这些事情你不用担心。你要是决定过来的话，我会帮你处理好所有事情，不会让你有后顾之忧。”
这些话被他说得滴水不漏，我第一反应就是他这么做，图的是什么。
可一想，现在的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有什么资格去质疑别人。
我轻笑了一声：“付念，当初你怎么就没和我说这些话呢？我可不是什么小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