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愣，片刻后又温柔笑笑，“你这妮子，好端端的，怎的变得如此没大没小！连你家姑娘的命令都敢违抗了……”
“姑娘恕罪！只姑娘现如今身体抱恙，这手又……”玉兰欲言又止，像是已经明白过来什么，接着她话回道。
“手？”
沈琉璃跟着她的话低头。
注意到那双曾被太后称赞，青葱玉指如兰花的双手，竟不知何时被纱布缠成了粽子。
稍稍一用力，便是一阵锥心痛楚。
“玉兰，这是怎么回事？”她挑眉，似一脸不解。
玉兰拦她的手抖了抖，眼底跟着划过一抹果然如此的恐慌。
姑娘她……果然，因为打击太大而失忆了，竟直接将那天发生的一切都忘了个干净。
“玉兰啊，说起来我这两天身子确实有点不适，见什么都恶心，吃什么吐什么，你说我会不会是……我是不是应该赶紧找个时间去太医院瞧瞧？”沈琉璃说着说着，又是一脸喜色。
“要是这次我真又怀上了，那枫儿的病也就……他很快就可以像个正常孩子一样成长了！他就可以看得见这个世界，学会说话，软糯糯的抱着我的手臂叫我娘亲！会上私塾，我还可以教他习武！等他再长大了些，我这个当娘的还可以替他物色物色好人家的姑娘，当然了，他要是自己有喜欢的，我可以上门去替他说亲，为他……”
“姑娘！”
玉兰听的泣不成声。
终是忍不住狠着心打断了她。
“怎么了？”沈琉璃微微皱眉，抬袖，下意识的为她擦泪，“傻丫头，好端端的你哭什么？”
“眼看着我们主仆俩的苦日子都要熬到头了，等腹中这个孩子一出生，我的枫儿就能健康成长。到时候……我这日子，也就有了盼头。”
“夫君什么的，有没有都没关系，我有孩子！”说到这她再次笑了起来。
连眼底都散发着幸福的光。亮晶晶的。
“我会有两个可爱的孩子陪着我。叫我娘亲。如果这次的是个女儿，那我还会儿女双全，简直再美不过了！”
多好！
“姑娘，别说了！”
别说了……
玉兰猛地大声制止，泪流满面。
“姑娘你现在身子未愈，最该做的就是好好休息，姑娘你先睡一觉吧！睡一觉……对！睡一觉就好了！一切就都好了！”
不会有事的！
玉兰下意识的摇头，硬生生将沈琉璃又重新按回了床上。
头一次不顾丫鬟的身份。
固执的逼着沈琉璃赶紧休息。
好在这时候的沈琉璃真的好哄，温柔乖巧，不过被玉兰凶了几句，就乖乖的睡下。
等赵御医端着药进门时，沈琉璃已经再次熟睡。
玉兰一见他，便再也忍不住伤心崩溃道：“赵御医，姑娘她……她疯了！受不了之前的打击将所有的事都忘了，连腹中孩子没了都忘了！”
如果能够忘一辈子，玉兰当然是巴不得高兴，可就怕……
“忘了就忘了。正好。”赵御医听闻，淡淡点头。
“可要是姑娘她再想起来该怎么办？”
“那就让她永远都再想不起来。”有他这个御医在。
玉兰犹豫。
赵御医看她一眼，将药碗递给她道：“如果你还想你家姑娘好好活下去的话……失忆，是最好的法子。”
有他出手，那药很快便被制好。
一碗黑乎乎的汤药，沈琉璃无数次皱着眉委屈推拒，“太苦了。玉兰，我不想喝。”
玉兰端着药的手在隐隐发抖，却还是努力镇定劝她，“姑娘，良药苦口。喝了吧，喝完了奴婢让赵御医去给姑娘求御膳房的点心。”
“真的？”
“真的。奴婢什么时候骗过姑娘了？”玉兰笑得一脸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沈琉璃却高兴得像个孩子。
就着她的手，苦着脸一口一口将药灌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