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主任的话落, 办公室里又鸦雀无声了。
说起来，不管哪个年代的人都是一样的，事不关己。其实，于笑也是这样想的。如果她是员工, 公司减员不会减到她身上的话, 她也的确不操心, 反正和她没有关系。有如此想法的当然不只于笑了，就是余会计人事等人, 也都是不操心饭店生意的事情。
唯一操心的，大概就是主任了。
主任自然也明白他们的想法, 虽然现在的局势口号一直在喊, 要什么有高的觉悟了，但也只是喊喊而已。他继续道：“你们都想想办法, 表现好的, 我会向上面提出申请，增加他的评级, 这样一来, 工资就增加了。”
能加工资大家当然都高兴，可是让饭店的生意变好, 大家是真的没有这个想法。所以, 大家尽管想要加工资, 可还是没有发言。
见着安静一片的众人，主任叹了一声气。
于笑看着主任失望的样子，想了想, 还是开口了：“主任，我有两个想法。”
主任一听，顿时眼中有了亮光：“你说。”于笑等同于他的助理, 所以于笑的发言就是给他的面子。
其实于笑也没什么本事，她不过是活在未来，所以见识的比大家多一些，所以参考了一些未来的策略。“主任，我觉得做生意这种事情，不能只等客人上门，我们也能去找客户。”
“哦？”主任听了，眼神闪烁了几下，“你有什么建议，尽管提出来，可行不可行我会考虑。”
于笑：“是，我有两个途径，一个是承包、一个是外送。”
“承包和外送？”主任听了蹙眉，“这是什么意思？”
于笑解释：“承包指的是承包食堂，外送指的是去外面送货上门。”这还不是吸取了现代外卖这种说法，“比如有些工厂、有些单位，如果没有食堂的话，我们国营饭店可以承包他们的食堂，菜什么的还是在这里做，但是做好之后可以送到那些工厂、单位的食堂里，这样一来，那些工厂的食堂也省了麻烦，而对我们国营饭店来说，生意不就是起来了吗？
对很多人来说，能吃上国营饭店的饭菜，可是一件很值得骄傲的事情，但是，相比于自家做的，国营饭店的饭菜价格也贵了不少。所以如果承包食堂的话，价钱可以相对降低。或者说，我们给工厂食堂一个价钱，至于工厂要多工人多少钱，那是他们的事情。当然，如果有的工厂有食堂也没有关系，我想他们一定不在乎多一个菜的。”
主任听了，当下没有发表意见：“那还有一个外送是什么意思？”
于笑继续解释：“所谓外送，就是客人在今天订了明天的饭菜，然后到了明天中午，我们会送到指定地点。这样送饭菜上门，既能让客人吃到国营饭店的饭菜，也能省了他们省略时间不用出门。”
于笑的话对主任来说，像是打开了一个新世界的信息，不得不说，不管是这种承包方式，还是这种外送方式，他都从来没有听说过。主任没有听说过很正常，因为现在没有私营这一块，所以承包还没有出现，等到改革开放，各种承包才会出现。但是，国营饭店也是可以承包的啊。只是，国营饭店作为国家性质的、政府性质的，以前都没有人会在乎饭店生意的好坏。
主任点点头：“你今天写一封详细的计划书出来，我再参考参考。”
于笑：“嗯。”
主任又看向其他人：“你们呢？有什么建议吗？”
大家继续沉默，他们可没有建议，也说不来于干事这样有水准的话。这一次，他们对于笑算是服气了，果然，知识分子就是不一样，读书人，脑子就是比他们聪明。
见大家没说话，主任也不为难他们了：“你们都出去吧，于笑同志，你先准备计划。”说话，他也回了自己里间的办公室。
写计划书这种事情，于笑还是第一次，这种事情比写作文还要难。不过于笑用了一天的时间，还是把计划书写出来了。下班前，大概四点左右，于笑把计划书给了主任：“主任，我第一次写计划书，也不知道对不对，您请看。”
主任点点头，接了于笑的计划书就看了起来。于笑的计划书倒是很详细，不管是承包的项目还是外送的项目，都非常的详细。而且计划书还写的声情并茂，很有激情。虽然需要修改，但也不错。主任点点头：“有些地方我会修改，你回去吧。”他还要再详细的琢磨琢磨这件事的可行性。
“是。”
到了五点半下班的时候，于笑去厨房取了今天的菜，豆腐烤肉，豆腐是老豆腐，烤的有点焦，味道很香。
六点五十分，于笑到了家属房。
“柯景阳同志，我回来了。”
柯景阳从屋子里出来：“今天心情很好啊？”看声音里带着愉悦，难道发生了什么好的事情？
于笑道：“可不是嘛，今天我们主任回来了，我突然又觉得工作有点意思了。”
柯景阳挑眉：“你这是女人心海底针。”这话一点都不夸张，一开始他以为这姑娘很上进，毕竟自己去找了国营饭店的工作，结果昨天又觉得上班没意思了，所以这是三分钟热度。可是今天又是一个心情。所以……以后她的话他得掂量掂量了。
于笑停好自行车，拿出饭盒里的豆腐烤肉：“说的好像你很了解女人似的。”
柯景阳随口回了句：“我也就了解你和我娘两个女人。”他端着饭菜进了餐厅，“豆腐烤肉，今天的菜很好啊。我买了肉丝炒豆芽，还有鸡蛋汤。”
于笑不爱吃肉，不管是豆腐烤肉还是肉丝炒豆芽，她都是挑着豆腐和豆芽吃的。“我跟你说啊，我们主任今天从城区回来了，说了我们饭店的事情……”她叽叽喳喳的把今天的事情说了一边。
柯景阳听着她说话，看着暖黄色的灯光照着姑娘清秀的脸蛋，偶尔又见她脸颊一鼓一鼓的，突然觉得，这样的日子一直下去，也是不错的。
于笑：“你说，我的建议怎么样？承包和外送可行吗？柯景阳……柯景阳……”叫了好几声见他没有回应，于笑忍不住抬头看着他，却发现他看着自己。她不解，“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
柯景阳顿了顿，收回了视线，然后点点头：“有。”
于笑摸了摸自己的脸：“不会吧？什么啊？”
柯景阳抿了抿嘴，然后道：“米饭。”
于笑眨了眨眼，不会吧？米饭粘脸上这么丢脸的事情会发生在她身上？“在哪里啊？”
柯景阳：“已经掉下了。”
“哦。你觉得我的计划书怎么样啊？承包和外送行得通吗？”虽然是借用了别人的智慧，但是也想秀一秀啊。
“不知道，不过承包应该可以，外送的话不知道。”柯景阳有些意外，没有想到她还能想到承包和外送。
“为什么承包可以，外送不可以？”于笑问。
“以国营饭店主任的人际关系，承包自然是可以做到的。而且，就算工厂里有食堂，但是基本也是供不应求的，就像我们部队的食堂一样，去的晚了，照样没有饭菜。所以国营饭店哪怕提供一两个饭菜和几斤粮食，工厂的食堂肯定也能吃的下。全县城的工厂单位那么多，如果能承包五个食堂，那对国营饭店来说，生意增加了不少。”要知道一两个菜也不是一两碗菜。
于笑朝着柯景阳伸出大拇指：“柯同志英明。”
柯景阳瞥了她一眼，说起来，她的眼睛很大，好像会闪闪发光似的。“至于外送，太浪费时间了，除非是大量的。”
于笑点点头：“外送的确不方便，如果家家户户有电话，这样一个电话就能送，方便多了。”国营饭店有电话，但是外面可没有电话。
“想什么呢？还家家户户有电话，美得你。”柯景阳忍不住调侃了一句。
于笑白了他一眼，这男人正没远见，以后人人两部手机，左手一部打游戏，右手一部玩微信。
柯景阳忍不住笑出声：“你的眼睛怎么长的，怎么那么灵活，再翻个白眼给我看看。”
“呸。”于笑才不理他。
柯景阳忍不住又笑了，这个小姑娘有时候看上去很精明，有时候看上去又很孩子气。“对了，战友们问我，什么时候请大家吃喜酒。你有什么想法？”
“吃喜酒？”于笑想了一会儿，“是指请大家吃饭吗？”
柯景阳道：“是，一般情况下，大家都会请，不过我不讲究这个，大不了请他们在食堂吃一顿也行，看你决定。”
于笑道：“我最近没有休息时间，得到5月11日，如果你没意见的话我们可以在5月11日请大家吃午饭，我5月10日下班回来可以在饭店多带一些可以过夜耐放的菜。”
柯景阳：“好，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