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锦云回答的十分坦然，甚至是没有丝毫的迟疑，一脸笃定的表情看的罗小枝忍不住瞪大了双眼。
“啊哦——”
她惊呼一声，像是挖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八卦新闻一般兴奋，“说说！说说！”
“这有什么可说的？”
“就当我跟你取取经。”罗小枝笑的一脸八（猥）卦（琐）。
罗锦云忍不住笑了。
“哎呀说说嘛！不学习一下，我怎么知道如何成功求婚？”罗小枝抱着她的胳膊撒娇。
“我和你姑父，是在十年前才正式结的婚。在这之前，我们心照不宣地在一起生活了近二十年。”
罗小枝倒吸一口气，“你们谈了近二十年的恋爱？！”
罗锦云在早些年，几乎不曾与国内的亲友联系，有关于她在国外的事情，包括感情状况，他们也几乎是一无所知。
“呵！”罗锦云朝沙发上靠了靠，目光潋滟，仿佛回到了她和靳康文在一起的那些年。
“也不是。其实最开始的时候，我们谁也没往那上面想，只是在国外相依为命的两个人而已。后来，为了在那里生存下去，我们需要成为法律上的夫妻，所以就去领了个结婚证。确切来说，那个时候，我们也只是彼此的合伙人而已。对外，我们是夫妻，对内，是相互扶持照顾的朋友而已。”
“这么说，你和姑父，其实早就结婚了对吗？”
“其实，这也只是在法律意义上，事实上，我们还真没朝这方面想过。那个时候创业艰难，儿女情长的，谁也都没想过。时间久了，彼此也就跟亲人一样，既不是真正的夫妻，连暧昧也谈不上。”
“你确定姑父当时就没想入非非？”罗小枝继续八卦。
罗锦云偏头想了想，“想入非非没有吧？他从不是个冲动逾距的人。顶多就是，欣赏我，喜欢我？”
她说着，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总觉得年轻的时候都是一些痛苦不堪的过往，几十年后回想起来，却又发现当初有那样多的温暖。
原来靳康文，真的是用了大半生都守护在她的身边的。
“后来呢？后来呢？”
“后来，我们在国外稳定了下来，也不需要一纸婚书，就又离婚了。”
“离婚了？”
“就是个手续而已。刚开始为了户籍，需要结婚，后来做生意公证资产，又需要离婚。”
“后来呢？”
“后来，就仍然一起做生意啊！我们发展了好几个分公司，自己经营属于自己的，相互帮助，也互不干涉。”
罗小枝长叹一口气，“啊，原来二十年是这么折腾出来的……”
这两人的早年，看上去真的也只是合伙人的关系，从她的话里，怎么连个暧昧的故事都听不到呢？
“后来呢？”
“你是复读机吗？”怎么一直后来呢后来呢？
“哎呀你说嘛！”
“后来有一年，我们的企业遇上了一些麻烦，他有可能要面临牢狱之灾。我把名下所有的资产变现，替他将事情给解决了。当时只是觉得他当初救过我的命，也和我在国外一起多年，不能就这么看着他去坐牢了。后来事情解决了，我们喝酒庆祝，我喝醉了酒。我看着他坐在我面前，清雅的神态，数十年始终如一的温柔，这发现，原来我不是因为多讲情义，才不想让他坐牢，而是我已经离不开他了。他不仅仅是我的合伙人，我的朋友，我的亲人，更让我依赖，不想与他分开。”
罗小枝拖着下巴听着，点了点头，“酒果然是个好东西……然后你们就酒后……”酒后乱~性了吧？
“乱想！”罗锦云伸指在她脑门上戳了戳，“当然不是你想的那样！”
“还有故事？”
“故事太长了，早点睡啦！”罗锦云打算推开她。
“不要！”罗小枝一把抱住她的腿，“睡觉前也得听完故事才行！”
罗锦云难得将过去的事情拿出来说，尤其是她和靳康文的故事，缓了下理了理思绪，“后来，他交往过几个女人，我也交往过别的男人。”
“啊？”
罗小枝一脸童话破灭的表情。
“我们到了需要个人作伴的年龄，可是两人之间又太熟悉，怕迈出这一步，万一没有成功，就连朋友都做不成了。所以彼此祝福着，各自找寻自己的幸福了，无可厚非。当然，结果是都没能长久。其实这个世上，一旦有另一个血缘之外的人，你们之间的信任感依赖感，大于你的伴侣的时候，往往最终，无论身边是怎样优秀的人，都长久不了。”
因为有比较，有替代。
身边的人并不是最信任最依赖的人，最信任最依赖的人，却又每天都在自己的身边。
“说来很遗憾，我曾交往过一个人，脾性很坏。有一次，他对我动了手。”
“家暴？”
罗锦云伸手抱着自己的胳膊，“算是吧，他是看我和你姑父的关系太过要好，嫉妒心作祟。我也承认，这件事情，其实对他也不公平。”
心里明明爱上了另一个人，却硬要自己和另一个人交往，结果往往只能彼此伤害。
“刚好被你姑父撞见了……”
罗锦云的目光里蓦地闪过一丝的泪光。
“在你姑父的心里，他始终都认为我对过去念念不忘，也不可能会爱上他，接受他这个人。哪怕，他为了拯救我，勇敢地站了出来。但是他也只是说，愿意保护我一辈子。或许是我们已经人到中年，走过了半生光景，都已经没有勇气再说爱字了。或许是因为，我在那个时候，依然对婚姻存着一丝不信任。我们在一起了，却始终保持着恋人的状态，相敬如宾，没有大家庭的干涉，也不要孩子，就我们两个，我觉得人生已经足够完美了。”
“那你为什么还向他主动求婚？”
罗锦云回顾起自己过去那些年和靳康文的过往，就忍不住心里酸酸的，是那种对于靳康文的愧疚与不舍。
她身边有一个始终相守的男人，但她却并没有始终将自己当成一个伴侣那样的对待他。
相敬如宾，有时候其实并不是一种最好的婚姻状态。它往往带着淡漠，疏离，与客套。那些表面的美好，将原本纯真的爱情，弄得伤痕累累。
“你知道人到了一定的年纪，就会感觉到一种难言的孤独。我和他在一起，一味地享受着他带给我的体贴照顾，温柔保护，却常常感觉到一切并不真实。他太会迁就与我，不会勉强我做不喜欢的事情。其实我有时候，也不喜欢这样。我当时已经四十多岁了，体检的时候医生说我就算是想，也不会再有孩子了。我开始渐渐感觉到一种孤独感。”
“一个女人，没有婚姻，没有孩子，身在国外年近半百，身边只有一个男人，却没有家庭。我想着，我会慢慢变老，会生病，会死。到时候，我的身边，就连一个合法的陪伴我身边的人都没有。”
男朋友始终有别于丈夫的身份，相守到老这种事情，极少有不在婚姻里的男友做到的。
“这种想法很自私，但事实上，真的是这样。即便年轻时候感情轰轰烈烈的人，到老的以后，需要更多的，也同样只是对方的陪伴而已。何况，我本身也是爱他的。那个阶段里，我觉得自己特别需要婚姻。我想让他，成为我的丈夫，以爱之名，一生一世。哪怕，即便是独身一人，我也同样能够过的很好。但人生，总是不仅需要雪中送炭，也要锦上添花的，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