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读中文网 > 其他小说 > 翟禾东昭凌 > 第297章 得与失
我哭的像个孩子,紧紧抱着他,恨不得将他揉进自己的怀里,我真的太害怕了,人都说失去的多了往往就会变的麻木,可我不同,这种麻木并不存在,而是实际的存在于我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里,每当痛苦来临的时候,它们就会产生共鸣,并且疼到我无法招架。

我想起东昭凌将我扔在公路上的那个夜晚,想起他跑车飞快的经过我坐的出租车旁边的情景,这一切就好像发生在昨天,而我的心却已经因为所有一切的折磨变的越发苍老。

“东昭凌,你真的想起我了么?”我抱着的男人身子终是一阵,雨落在我们身上,就像是永远也不打算停下。

“这么多年了,瞿禾,你竟还是不能忘了他。”

神思终于回归之后,我缓缓抬头,可能是我自己的精神出现了问题,幻听的觉得见到了东昭凌,可抬起头来的时候看到的,分明是康一靖。

已经死去的人,就这样出现在我面前,所以,其实我也死了,对么?

我想要松开他,可手腕却被他牢牢攥住,他手心的温度传递而来,如果真的是已经死了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拥有这样的温暖?

“瞿禾,我是康一靖。”他声音很轻,怕我听不明白,又重复了一遍,虽然音调已经再也没了曾经的疯狂和单纯,音色确实完全没有发生改变的。

我摇摇头,后退了几步,我不想信,也不能信。

梦魇终归就是梦魇,就算隔得再久,依旧是梦魇。

被他硬是拽上了车,我想要大声呼叫,他却捂住了我的嘴,哪怕我用力的咬住了他的手,鲜血的味道再次充斥了我的口腔,他还是一动不动的没有松开我,直到车门关闭,车子离开,我才发现,身后的游乐园已经不再灯火通明了,就像这漫天的淫雨浇熄了一切。

“不打算问我点什么么?”康一靖拿了一张巨大的毛巾,用力擦着我的头发,太冷了,我浑身都在发抖,甚至没法确定这种抖是因为冷还是惧怕。

“我知道,几年前你见过报纸,知道我中枪身亡了,对么?”康一靖将一杯冒着热气的姜汤放在我手中,怕我拿不住,还双手扶住我的手,半跪在我面前仰头看着我,是他的眉眼,还是像以前一样,带着一些疯狂,几年的时间,岁月也没有在他的脸上留下任何的痕迹,倒是他瞳孔中的我,显得不再那么纯粹了。

“我没有死,死的人,是我父亲。”康一靖伸手理了理我耳鬓的头发,一脸温和的望着我说:“我这些年一直都在找你,小禾,我终于找到你了。”

这句话就像是来自地狱最让人恐惧的声音,我浑身不由自主的开始抗拒,我想逃走,可他紧紧的抱着我,就是不肯松手。

滚热的姜汤淋了我们一身,杯子也落在地上摔碎了,但不管我如何反抗,都逃不出他的怀抱。

“我见到了东昭凌,你不能这样……不可以……”我想推开他,可他冷漠无情的话像是判了我精神的死刑。

“东昭凌确实醒了,但是他现在和妻子生活的很好,而且也是真的不记得你了。”

我不相信,这话不管是谁告诉我的,我都不会相信。

东昭凌,那个在我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最温暖的存在,不可能就这样离我而去。

“别觉得痛苦,我也不想告诉你真相,但是现实生活往往就是这样的无情,你要坚强。”

“你松开我!”我大概是真的想要证明自己的坚强,用力一推他,从他怀里挣脱了出来,而他也一个趔趄踩在了杯子的碎渣上,脚开始流血,他的目光却都没有从我身上移开。

我可能是记忆逐渐发生了错乱,很多过去的时光不停的从脑海中飞将而来,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他,他冰冷孤独的样子,就和现在面前的他重合了。

“不要这样,我求求你放了我,不要再纠缠我……”我泪目的望着他,但那么多的声音再次交叠在一起,他对我说,向深处游,对我说,别了。

其实我想过,我这一生一定只能爱一个人,爱的干净,忠诚,纯粹,不管最终我走到了哪里,也一定要回到他身边去,然后慢慢变老,看尽红尘。

可我从没想到过,生命中会出现这样多的插曲,最终都成为了过错。

“虽然我也不想继续刺激你,但是我不得不说,老沃克留给你的那些钱,就是被你都给了东昭凌的那些钱,确实给与了他很多助力,东昭凌是一个很成功的商人,千古集团最终也还是成为了他囊中之物,他若是想的起来,应该感谢你的。”

康一靖腿有些不稳的重新回了厨房,又端了一杯姜汤出来给我。

“还是先将这汤喝了吧,你淋了大雨,会感冒的。”这一次,康一靖并没有给我机会,而是直接将姜汤递到了我嘴边,我知道,若是我不喝,他可能就要用嘴亲自喂我了。

姜汤辛辣,可一口全部喝进去,确实会带来别样的温暖。

康一靖拉着我坐去了沙发,这样的房子,和他曾经的住处相比,实在是相距甚远,哪怕也挺豪华了。

“这几年,我其实就像过完了一生,中枪之后九死一生,还要和我父亲费力的周旋,我亲手干掉了白家,就像我当初答应你的一样,而且还附赠的帮你将我的父亲也干掉了。”康一靖说这些的时候表情非常冷静,就好像在讲着别人的故事。

“这五年,你去哪儿了?我也算是找遍了大江南北,最终还是觉得,你可能会回到申城来,看样子我没猜错,其实我还是很了解你的,不是么?”康一靖理了理我的头发,我却一直都在想,他脚上的伤口不处理没问题么?

不想让他有任何觉得我在关心他的念头,可那血越流越多,最终我还是妥协了:“你的伤口,还在流血。”

康一靖笑了,是我意料中的笑容,带着一些胜利和自豪,还有着绝对的感动,他将我的手握在手中,像个孩子一样的说:“那小禾来帮我处理伤口好么?”

我不想说好,但我知道,如果我不帮忙,他会让自己就这样继续流血流下去。

“我知道,你现在在想什么。”我帮康一靖处理伤口的时候,他轻笑着说。

“你在想,其实你根本不想这么圣母的,是我偏偏要将你逼成了这样,对不对?”康一靖问。

那伤口有点深,杯子的陶瓷残片还在皮肉之中,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样将它拿出来,而康一靖对待自己身体的狠,这么多年依旧没有变。

“觉得有些棘手是么?”康一靖说着从药箱里找到一把镊子,当着我的面直接将那瓷片拽了出来,随手丢在地上,上面还沾满了血。

少爷真的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少爷了,可他骨子里的一切没有改变,我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他的这一份情绪,只能用棉球和纱布不停的帮他止血,直到他突然将我的手腕握住,强迫我抬头看着他,他眼神中的光很亮,我却发自内心的觉得怕。

“怎么,还是那么怕我?”康一靖忍不住笑出声,松开了我,向后仰坐着,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其实这些年我也想通了不少事,但有一件事我觉得自己放不下,那就是你,小禾,我还是那句话,你是我的,我什么都可以不要,但是一定要将你留在我身边。”

“好了。”我将伤口缠好,把沾着血的棉球都清理了,为了不让康一靖拽住我,我并没有直接离开他的视线范围,而是平静的坐在他面前的小凳上,安静的望着他:“康一靖,我们都是成年人,过去的种种,其实都已经过去了,我现在也没有办法左右自己的精神世界,你和我都是不正常的人,但我能告诉你的答案,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都一样,那就是……”

“你只爱东昭凌一个人。”康一靖在我继续说之前,接了我的话。

其实,这话并不是我要说的,而是一直梗在他心里的想法。

“小禾,东昭凌真的不适合你,确切的说,你们之间这辈子的缘分就不够,其实仔细想想,他到底真的爱你么?就算是也和你经历过生死为难,他绝对不是那个能义无反顾为你抛弃生命的人。”

我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想说其实他才是能随时将生死置之度外的那个人,但这和爱情没有关系,是他疯狂而已。

“罢了,你既然不死心,等过几天我带你去见见他,你一个人在游乐场也不可能等得到他,就算是等到了,他也不认识你。”康一靖说的很自信:“不要妄想着他还记得你,或者是假装不记得了,不然他为什么从来都没有去找过你?”

我承认,康一靖这一句话,就像刀一样戳在了我心口上。

天大地大,我从来也不是完全的隐姓埋名,甚至觉得有朝一日东昭凌会来找我,我在和他有过回忆的所有地方都留下了新的痕迹。

可就像康一靖说的那样,东昭凌从来都没有来找过我。

“康一靖。”我知道不该麻烦他什么事的,可我真的很放不下安德鲁和路易斯:“你能让我见见我的儿子们么?”

“宋庆龄国际学校,你想去我明天就可以带你去,我是那儿的投资商之一。”康一靖说:“不管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为你办到,这就是我的决心,甚至是在你最危险的时候,以命相挡,都没有任何问题。”

我一夜都没有睡好。

一大清早,我就想自己去一趟国际学校看看,可刚从卧室出来,就看到了已经候在客厅的康一靖,他见到我只是得意的一笑:“我猜到了你要去。”

合上手中的报纸,本来不打算拿来,却还是将它重新捏在手中递给我说:“正好也有大新闻给你看看。”

我望着头版头条的新文,千古集团宣布撤出所有对电竞行业的投资,包括之前成立的所有基金,都一并推去了。

不知道这记者是什么心态,配图也用了瞿采的照片,那是他当年夺冠的时候快乐开心的样子,若不是在这里看到,我都快要想不起瞿采的样子了。

一声声禾禾的呼唤仿佛就在耳边,那皱着纸的牛奶糖也像是随时会出现在他手心,我虽然闭着眼睛极力忍耐,还是没能控制住眼泪的流速。

“还是不要看了,你流眼泪的样子,我心疼。”康一靖说着将那份报纸狠狠砸进了垃圾桶,拉着我的手腕一同出门。

他住的地方并不是特别的高档,却非常有生活和烟火气息,我又想起在嘉城时他那疏离的样子,可能这一辈子也没想过有朝一日会出现在这样的环境中,就为了等着一个不一定能等到的人。

“其实我们俩很像,就是追逐的方向不一样,如果你能回头看看我就好了,我也不至于这么辛苦。”康一靖将一枚刚刚烤出来的牛肉火烧塞在我手里,带我一路向小区门口走,车子已经等着了。

“为了不引人注目,不开很好的车去。”他说着替我开了车门,我在犹豫那火烧该怎么吃。

“上车吧,我开车,不会有人嫌弃你。”

康一靖说着,微推了我一把。

一直都只坐司机开车的人,竟也能熟练的在城市里开车了,我看着他始终有些病态,泛白的手指关节,心里说不出的感觉。

这么多年,康一靖都已经变了,而我呢?

又有什么变化。

正是学校送上学的时间,马路边上停放着很多豪车,看得出来能进这样学校的都不是普通家庭,直到我看到一辆加长版的黑色迈巴赫,因为它的到来,其余的车子都显得没了重量。

“嗯,那就是你儿子了。”

车上下来两个男孩子,穿着体面整洁的校服,我一眼就看出了哪个是安德鲁,哪个是路易斯。

他们长大了,安德鲁不再是以前那个小毛孩的样子了,眼神带着青春期小少年的冷漠,就算是路易斯,虽然长得依旧萌,却也严肃的板着一张小脸。

这是多年养尊处优而生出的气质,装不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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