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西彦不由得有些失望，看这个背影，虽然也称得上绰约多姿，但比起他那些环肥燕瘦的姬妾，也不怎么样嘛。
“西彦拜见贵妃娘娘，拜见郗美人。”顾西彦目不斜视，按着佩剑行了礼。
身为越王独子，顾西彦生来便身份尊贵，且他自小性情坚毅，因此甚得皇帝的欢心，在越王急流勇退后，皇帝便钦点了顾西彦接替父职做禁军统领，这些年来可谓恩宠非常，自然也造就了他的满身傲气和不怕得罪人的威严面孔。
尤其当他带着审视和怀疑的目光看向亭中众人时，就连郗苗苗也感受到了那股沉重的压力，不由得正襟危坐，用端庄来掩饰紧张。
郑令月也不例外，只不过她向来是清冷模样，神色便没有多大的变化。
而最该紧张的清言反而十分淡定——不淡定又能怎么样吗？慌慌张张岂不是更要惹人生疑？
清言的态度影响了郑令月和郗苗苗，见她没事人一样还有闲心打量那越王世子，二人便都定下来一些，坐在主位的郑令月点了点头，道：“世子免礼。”
顾西彦直起身，一双冷峻的眼眸一扫，便将亭中看了个遍，而后，视线便落在转身看过来的女孩身上。
只见那姑娘容颜秀美明眸善睐，的确不是艳丽的长相，但一双眼眸黑白分明灿然有光，清澈的仿若涧中深水，干净的好像雨后晴空……顾西彦愣了愣，呼吸都放轻了些。
母妃说的不错，这孟家姑娘的确是个绝色，就是，能再丰腴些就好了……
清言可不知那顾西彦脑子里在打什么主意，不过，见顾西彦对着她上下打量，她也不甘示弱，不闪不避地看过去。
啧啧，生得倒是好皮囊，就是这目光还有些嫌弃是怎么回事？
清言不禁暗切了一声，若论长相，十个顾西彦也比不上顾西华啊，他到底哪儿来的优越感？
两人用眼神交锋了一回，几乎不分胜负。
顾西彦也有些吃惊了，这姑娘看似柔荏，胆量却不小，竟敢光明正大地看自己，一点不带掩饰的——他知道自己生得好，姑娘们爱慕的目光从小到大就没少见，但与以往那些女孩不同的是，这孟家姑娘的打量是真的打量，没有倾慕，没有娇羞，甚至，还有些微的挑剔？
他没有看错吧？
顾西彦不可置信地又看了看，那姑娘却垂了眸，但毫不动容的样子，显然未将自己放在眼里……这个认知让顾西彦忍不住沉了脸，他自负英俊，还从没这么挫败过。
“西彦有公务在身，还请贵妃娘娘通融。”顾西彦当然没有看到什么可疑之处，但例行的搜查还是要有的，他理所当然地想。
身为禁军统领，顾西彦亲自带队来后妃居所搜查，这个架势本就意味着有大事发生，若不配合怕是不行……郑令月担心地看了清言一眼，见她仍是一副淡然模样，郑令月心中的忐忑稍平，再次点了点头，道：“世子请便。”
顾西彦自然不客气，大手一挥，两个属下便一左一右搜查起来。
观莲亭四下并无门窗，藏人是藏不了的，那两个禁军重点查的是郑令月和郗苗苗带的从人。
一番问询之后，自然毫无发现，二人收队站回顾西彦身后，顾西彦却望向了清言，公事公办道：“为何孟姑娘不在水榭，却会出现在这里？”
不需要清言回答，郗苗苗已娇声道：“大统领勿怪，孟姑娘是本宫着人请来问话的。”
郗苗苗是如今的后宫红人，她既开了口，一般都得给她个面子，但顾西彦一副冷然模样，显然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果然，顾西彦眯了眯眼，不依不饶道：“不知美人向孟姑娘询问何事？”
这就有些过分了，郗苗苗冷道：“本宫要见谁，要向谁问话，还要向大统领报备不成？”
顾西彦摇了摇头，却半点不退让，道：“郗美人言重了，您要做什么，自然不需向西彦报备，只是，今日陛下休憩的澄心斋有刺客潜入，陛下着西彦搜捕，西彦不敢不尽心。”
“大统领是怀疑本宫窝藏了刺客？”郗苗苗俏面生寒，冷冰冰地回了一句。
“岂敢？”顾西彦看了清言一眼，才道：“卑职不过是奉皇命例行查问，还请郗美人予以配合。”
顾西彦软硬不吃，又有皇命在手，郗苗苗也没办法，清言见状便开口道：“郗娘娘召见我，是为了询问安平侯的病情，前几天安平侯误食钩吻，差点丧命，是民女解的毒。”
这话已说的很清楚了，顾西彦再是挑剔也找不出毛病，此时听清言这话，他不禁点了点头，道：“孟姑娘的医术，西彦有所耳闻，不过，安平侯府距离定北侯府并不近吧，安平侯误食了毒药，为何会寻孟姑娘救治？”
这个问题并不好回答，清言收了郗无惧为徒的事并没有多少人知道，因为清言的西南之行是避人耳目的，但除此之外，她同郗氏之间并无交集上的可能……不过这难不倒清言，她立时便道：“家祖父与安平侯相识，是以，安平侯误食毒草后会叫人往侯府求助。”
顾西彦愣了愣，心道定北侯第一个攻破了蔡京，直接导致郗氏覆灭，郗氏不拿他当仇敌便罢了，有事还向他求助？
但也说不准，经过皇祖母和母妃的大力宣传，孟家有位医术很好的小姑娘的事，整个都城都知道了，虽然这孟家姑娘身上还带着疑似不贞的标签，但这也不影响她的医术能救人这个事实。
况且，那谣言到底是怎么回事，也是众说纷纭。
当然，真相如何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皇家的态度，譬如之前皇后发了话，众人便跟着议论纷纷，对孟家女甚至定北侯府都是嘲弄为主，但今日皇祖母表了态，那么，该怎么对待孟氏，众人自然要重新斟酌。
顾西彦也不例外，虽然之前母妃极力夸赞这孟家女，但他的态度也如众人一般，只不过母妃独断专权，他也没机会反驳就是，但今天皇祖母对孟家女的态度，又让他略有些改观，
而且，看那郗美人的表情并无不妥，顾西彦也暂且相信了这个说法。
“所以，孟姑娘是几时离开的水榭？几时到了这里？”顾西彦顿了顿，问出了一个不起眼却很关键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