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意一字一顿地说，语调轻柔缓慢，如同跟情人之间的絮絮低语，如此温柔，可落在楼娇这几个人的耳朵里，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就越来越清楚。
楼娇被她眼里锐利的冷光震慑，竟往后退了两步，结结巴巴，“什么以牙还牙，我不知道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时意笑了一声，轻轻地，“没关系，我自己心里知道就行。”
不记得，没关系。
不承认，也没关系。
反正她这个受害者会记住。
这些伤害，这些痛苦，他们给她的无助惊慌，她都会记住，用刀子，用早晚有一天，她会报复回去。
伸手拂开挡在眼前的人，她脚步虚浮却坚定的离开。
宽厚的手掌重新覆上手腕，脆弱的腕骨似乎根本就不敌他哪怕稍微用力地弯折，时意浑身一震，熟悉的触感唤醒了她关于昨晚楼淮折断她另一只手时的记忆，咔嚓一声脆响，那种钻心的疼痛，让她印象深刻，几乎是一瞬间，在同样阴暗的环境当中，甚至让她产生了幻觉，剧烈的疼痛感从骨头缝里钻出来，痛得她几欲惨叫出声。
时意却死死地咬住了舌尖，就是不愿在这三个人面前露怯，复又抬头，不躲不闪的对上了楼淮的眼睛。
她听见他这么问：“为什么这么着急走？难不成楼太太这是心虚了？”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一个人所有藏在心中的想法，都能够从他的眼神当中窥得一二。
时意早就忘了她上一次在楼淮的眼睛里看到对她的喜欢信任是什么时候，现如今每一次跟他对上眼神，她能从他眼神里看到的，除了怀疑就是厌恶。
好像利用过她之后，面对一个没有价值的废物，他就再也不耐烦去演戏去应付了。
所以他看向她的眼神里也早就没有了柔软……
这么久了，她以为自己早该习惯了，却没想到，自己的心脏实在不争气，竟然还会这么被他的眼神给偶尔刺痛。
痛得喘不过来气，她闭了闭眼睛，轻声说：“是啊，我心虚了。因为我做了不知廉耻的事情，给你戴了绿帽子了，所以我心虚，特别的心虚，尤其是被你捉到了以后，我简直无地自如，所以现在迫不及待想要逃跑。”
修长的天鹅颈在灯光下扬起好看的弧度，也脆弱的似乎一用力便会被折断，时意复又缓缓睁开眼，勾着唇朝眼前的男人笑得很凉薄，态度却那么客气地问他：“请问，我这样的回答，你满意了吗？”
“嗯？楼先生，楼总，我这样的回答，您满意了吗？”
“您要是还算满意的话，那能否请您放我离开？”
她说：“我累了。”
她是真的很累了。
被威胁，被算计，就因为一个荒唐到几乎就像是个拙劣的笑话似的理由，在这一晚上，她差点被毁掉了整个人生。
天大的委屈，没人替她出头，没人想过她害不害怕，罪魁祸首往她身上一盆盆的泼脏水，而她的丈夫，就站在旁边旁观，没有替她说上一句话，反而问她心不心虚……
也许是她太矫情了吧，她觉得这一切都挺让人堵心的，特别是现在被楼淮用这样深沉的眼神盯着，她连喘口气都觉得不顺，浑身上下都不舒服，也实在是提不起心劲来跟他们吵。
所以她特别好声好气的，“要是您还不满意，那您就说出来，直接告诉我到底是我哪句话惹您不痛快了，我一定按照您的要求来认错，争取尽快达到您的满意，帮您消气，您看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