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琛抽了第三根烟的时候，才停了下来。
他心中的疑惑太多了，如果说当初从顾婷婷那里知道欧母二十年前找过顾父顾母，他没有多想。那么在今天，他不得不多想。
从目前的线索来看，欧母和顾父顾母，甚至于姥姥姥爷和顾父顾母，或许都有着许多他根本不知道的故事。他们之前，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
还有六叔拿走的那些残骸，到底是谁的？
六叔是姥姥姥爷的人，他拿走残骸绝对和姥姥姥爷有关系。但是六叔在二十年前就忽然失踪了，音信全无，想要知道这些事，似乎只能去问姥姥姥爷。
只是，想到昨晚姥姥的抽噎声，欧琛就觉得太阳穴一抽一抽的疼。
昨晚才决定不再继续追问他们，现在他却做不到了。
走进大厅，姥姥姥爷正在看书。两个老人阅读的习惯早已经养成，没事的时候就喜欢一起看看书。
欧琛的脚步声惊扰了他们。
抬头看到欧琛的神色，姥姥姥爷相视一眼，心里同时“咯噔”了一声。
该来的总算是会来的，逃也逃不掉。
欧琛在两老面前坐下，这种沉默的氛围，在他和两老之间还是第一次出现。
姥姥明显地有些紧张，整个人绷紧。姥爷感觉到她的不安，伸出手去握住了她的手，给与无声的安慰。
将两人的动作看在眼里，欧琛对自己生出了一丝厌恶。是他，让他最敬爱的老人如坐针毡。
他主动开口：“姥姥姥爷，你们不用紧张。我，我什么也不问，就是想知道，我的，母亲她是怎么样的人呢？”
这不是预料之中的话，反倒是姥姥姥爷愣了愣。
他们迟疑一下，显然是斟酌着用词，没开口。
“我真的只是好奇母亲的事情，我对她的记忆都模糊了。”欧琛垂下头：“在我心里，她已经不在了，不管如何，那就是不在了。你们说点她的事情，让她永远活在我的记忆力吧。”
他知道对面两老都在担心什么，所以个了他们一个定心丸。因为，他今天真的是不打算问那些事。
正如他所说，他只是想要聊聊欧母。
两老从欧琛的话语里听出了他的意思，松口气的同时又是满满的心疼。他们知道欧琛是因为他们才选择不追问的，同时也知道，欧琛对欧母也正如他所说，不了解。
明明是天天同处于一个屋檐下的母子，欧琛依旧不了解欧母。
姥姥声音有些沙哑：“你母亲啊，那是一个脾气很倔强性格又暴躁的人。或许就是因为这样，她才没办法和你父亲处得来。”
欧沥青本身性格有些大男子主义，对于欧母这种自主意识这么强的人，自然是无法兼容的。
“她性子很烈，眼里容不了沙子。同时又傻，总依以为属于自己的还能抓住，却不知道，有些事情是怎么也抓不住的。”
“等她知道的时候，她脆弱得无法想象，也变得让人陌生。”
姥姥沉浸在回忆里，声音有些颤抖：“总之啊，你母亲就是一个可怜的人。”
这一晚，他们聊了一些琐碎的事情，说了些母亲的过往，还有欧琛的小时候的趣事。在顾宁璇来找欧琛的时候，他们才结束了交谈。
从始至终，欧琛也峨眉追问过任何关于欧母现在处境的事情。
同样的，他也没有问姥姥姥爷，他们是否认识顾父顾母。
顾宁璇洗完澡出来，看到欧琛在落地窗前看着后山，不知道在想什么，夜风吹得他双手发凉也没有反应。她走过去，把窗户关上一些，把人拉过来暖手。
“你今天是怎么了？”纵使欧琛瞒得住所有人，也瞒不住顾宁璇。
顾宁璇明显感觉到，欧琛今天有些心不在焉。
握着她温暖滑腻的手，欧琛沉默一下，才低声道：“之前有件事，你还记得吗？”
“嗯？”顾宁璇不明所以。
“就是顾婷婷说，我的母亲曾经出现过在顾父顾母家那边。”欧琛开口道：“有时候我觉得，或许我的母亲真的死了。”
这话前言不搭后语的，顾宁璇只能努力理解，蓦地瞪大眼：“你的意思是，你觉得，当时的第四副残骸就是你母亲……”
意识到这不是好话，她最后收住了嘴。
欧琛摇摇头，却没说什么，只是拥抱住了她。
顾宁璇满脑门的问号。
她当然不知道，刚刚那句话压根儿不可能。因为欧琛清楚，当时那个警官亲口跟他说。，车上的第四副骸骨是个小孩子的。
也因为是小孩子，他们觉得不重要的线索，便没多加理会。
所以，车上的不可能是欧母。但是，造成车祸的，不一定就不是欧母。
最后这点触目惊心，也是欧琛下意识想要抗拒的。
如果，只是如果，这车祸就是欧母制造的呢？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欧琛又恢复到了往常的模样。顾宁璇松口气，和他们打了招呼的姥姥姥爷也松口气。
“好了，姥姥，真的装不下了。”顾宁璇看着姥姥不断地往他们的后备箱塞东西，真是哭笑不得。
她来的时候带了满满的一后备箱，回去的事后更夸张，后备箱塞满了，就拆掉了车子的后座，继续往里面塞。
直到欧琛看也看不下去了，抓着姥姥往房间里带：“好了，姥姥，我们很快还会来看你们，到时候你们多做些好吃的给我们不就行了？”
“老这么忽悠我，谁知道你们什么时候才有空来看我？”姥姥抱怨。
旁边顾宁璇举起手：“放心，姥姥，我监督他，一定带着他多来看看你。”
姥姥笑得合不拢嘴：“我就相信小宁的话。”
因为顾宁璇的存在，欧琛“失了宠”。
回程的飞机上，欧琛突然问了顾宁璇一个问题。
“小宁，如果我们家房间地底下有一个包裹，那包裹关系着我很重要的人，打开了它我就能知道一些我想知道的事情。”
“但是，也有可能，这是一颗炸弹，我打开还是不打开呢？”
顾宁璇奇怪欧琛怎么会提出来这种问题，完全不符合欧琛的行事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