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大将军的话语落下，皇后的脸色以可见的速度白了起来。
此刻她再也顾不得身为皇室之人，一国之母的威严了，竟是当着众臣的面哭了起来。
“祖父……您是不是不相信湘儿？湘儿是娘亲的亲生女儿啊……”
她说得深情并茂，而大将军却只是冷眼观看，仿佛在看一个小丑。
“都是那章天琪！我待她这般好，可是她却如此对我，这等忘恩负义的小人……”
皇后正说地起劲儿，抬眸触及大将军的眼神，嘴边的话下一秒就停了下来。
大将军是上过战场，跟阎王打过交道的人，他的眼神凌冽，盯着人的时候着实可怕，绕是皇后这样的人，心里也忍不住一颤。
这种感觉就像一条毒蛇缠身，冰冷的蛇信子不停地扫过每一寸肌肤，还不时发出“嘶嘶”的声音。
“到底谁是那小人，还有待商议，”大将军转而向皇上行了个礼，声音坚定地道，“陛下，大将军府的儿女，向来最讨厌尔虞我诈，若是老臣的外孙女真的替别人受了这么多年的苦，老臣也没脸去见历代祖宗了……”
说着，他还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皇后站着的位置。
台下的大臣都纷纷按捺不住了，在下面偷偷讨论了起来，甚至有好几位与大将军府结交的武将也纷纷请旨皇上还大将军府交代。
皇后咬着牙，指甲几乎要陷进了肉里，掐出了好几道红痕，她悄悄地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温国公。
皇后自以为自己做的足够隐秘，却没想到一直关注着她的凌小晴把这一切都给收进了眼底。
不好！
凌小晴的预感是对的。
下一秒，一声响声传入整个大殿人的耳中。
“啪！”
“你这个逆女！”温国公颤着手，指着章天琪，俨然一副勃然大怒的模样。
他伸起手，正欲再打章天琪一巴掌，却被从稍远处赶来的凌小晴给挡住了。
方才凌小晴站的位置比较远，事情又发生得太快了，所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温国公打了章天琪，如今她凑近了，哪还会有第二次让他打的机会？
这些事情都发生的太突然了，以至于大殿内安静了片刻，接下来便传出了大将军愤怒的话语，“姓章的，你居然敢打天琪！”
凌小晴想，若不是皇帝在这，恐怕大将军都要把温国公揍得爹妈都不认识了。
毕竟此刻大将军脸上的愤怒，可比温国公可以详装出来的愤怒要真实得多。
“凌小晴！我们的家事你管不着！快给我滚开！老夫要把这逆女打死谢罪！”温国公大声地喊着，而凌小晴却只是冷眼旁观。
见凌小晴不为所动，温国公这回是真的愤怒了，他扑过来，企图拽住章天琪，却被大将军一把扯住了衣服。
“嘶——”
众人也没看清是怎么回事，就听见温国公不停地喊着痛，而大将军眼神冷漠。
大殿瞬间乱了。
众人叽叽喳喳，千言万语交汇在一起，坐在高位上的皇帝瞬间感到头疼。
“咚！”大殿安静了下来。
大臣们纷纷低下头，不敢直视圣颜，额角冷汗不断。
皇上待到大殿静了下来，才假咳了一声，“温国公，你为何突然向你的庶女发难？”
温国公一听，“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陛下，这是家门不幸啊！家门不幸！”
“老臣确定，皇后娘娘才是老臣的嫡长女，可是章天琪这个畜牲，居然敢冒充她姐姐的身份，这岂不让人心寒？”
“在温国公府时，她便是一个极为善妒的女子，皇后娘娘有的，她全都要抢，也幸得皇后娘娘大度，从来不与她计较。原本想着，这样的女子，也不配许了哪位京城贵子，所以便想等她到了年纪便随便嫁与一个老实敦厚的人好了……”
“可谁知，她竟然善妒至此！竟然因为嫉妒湘儿的后位！撒出这种弥天大谎，这等蛇蝎心肠的妇人，就该死！”
“老臣当初就不该生下她！”
温国公越说越是激动，说得越是逼真。
他的话里话外，无不在暗示着章天琪善妒，因为嫉妒自己姐姐的身份而陷害自己的姐姐。女人善妒在古代可是最难容忍的事之一，因为男子无一不三妻四妾，更何况温国公还给章天琪戴上了构陷长姐的一大顶帽子。
这是把章天琪往死路里逼！
章天琪的眼神渐渐冷了下来。
她本来就不对父亲抱有期待，以前或许还能安慰自己父亲是因为血脉问题才不疼她的，可是自从知道真相了，她就该死心了。
可是为什么内心还会有期待？
她皱了一下眉，安慰自己，没有关系的，她还有外祖父一家人，他们都很疼她。
手心突然一热，她低头看去，却是凌小晴抓住了她的手，她心里一暖。
她还有朋友……
章天琪抬起头，眼神里有平静，有欣慰，有开心，就是没有失落。
这厢，温国公越说越激动，他抬起手来，似是又想打章天琪。
“你可有什么证据？”凌小晴冷冷地看着他，身后依旧紧紧地护着章天琪。
温国公“哼”了一声，表示不满。
“证据？我就是证据！老夫虽然一把年纪，但是还不至于连自己的女儿是哪个还分不清楚！”
“万一你老糊涂呢？”
“你！”温国公气得胡子都敲了起来。
凌小晴抬起头，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好像不是老糊涂……倒像是得了癔症。”
“有空的话可以来我们医馆，我可以给你治疗一下，当然，像温国公这么‘位高权重’的人，诊金要按普通人的十倍。”
“凭什么？”温国公下意识地问出这一句。
话一出口，温国公便后悔了，因为大殿内瞬间响起了笑声，那声音不大，却杂而多。
这话不就是在默认他真的有病吗？
温国公的脸色瞬间通红，气得。
“古人言，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说着便转过了头，狠狠地瞪了一眼在下面笑着的官员。
说实话，这行为是极为不符合礼仪的，可是温国公在气头上，全然忘记了这回事，所以他这一举动也得罪了不少同僚。
凌小晴满意地看着他这行为，唇角微微勾起，她的声音低缓，语调不带一丝感情，“枉读圣贤书。”
“你这般笃定，可是有什么证据证明皇后是真的大将军府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