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之后。

一场葬礼在阴雨天举办。

墨子痕扶着棺,没有撑伞,随着黑色的人流木然的前行。

五年过去了,他的五官没有变化,只是眉心蹙的更紧,或深或浅的纹路时隐时现……可以想见,这些年,他过的很艰苦。

他的气势也愈发冷冽,如同一把随时要出封的寒剑,这把剑,这五年,手起刀落,将整个海市的商界连成一盘,他的墨氏集团成为全国最庞大的商界势力,就连政府都隐隐忌惮。

可这些,又有什么用?

他想得到的永远逝去。

他这辈子都是个残缺的人了。

“奏乐,入葬——”

司仪的声音落下后,小号的哀曲开始演奏,悲哀的乐调弥漫在整个山巅。

人群中有低低的呜咽声……

直到安母的哭声骤然扩大,那些哭泣的声音也跟着爆发……

“老安……我对不起你啊……为什么死的不是我,为什么啊……”

安母想冲过去,拦着那些人将安父的骨灰下葬,可她身后的亲属家眷死死拽着她。

墨子痕冷漠的看着这一幕。

五年前。

安纯跳水身亡,安父悲怒之下,心肌梗塞,后经过抢救,命救过来了,但成了偏瘫。

熬了五年,终于熬不过这个秋日。

撒手人寰。

安父这些年常常在病床前劝他,如同一个父亲一般,告诉他不要为害死安纯而自责,好好过日子,才是安纯在地底下最期望的事。

可如今,这个恍惚跟记忆中父亲重合的人,也去世了。

他心底的最后一丝温情,消失殆尽。

今日,是安父的葬礼。

今日以后,他会保证安母的生活优渥,却不会再靠近安家,提起安纯。

他的魂,已经丢了。

半个小时后,葬礼结束,人潮散去,山顶再次恢复清静。

山脚下,一个撑着伞的清瘦女人,带着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拾阶而上。

小男孩歪着头,踮起脚尖,将女人手里的伞往她那边斜了斜。

“妈妈打伞,我是男子汉,不怕淋雨。”

女人笑了笑,将小男孩抱在怀里,“妈妈知道稚儿乖,不过我的小英雄还没有长成一棵巨松,暂时还是钻进妈妈的怀里吧……”

小男孩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往女人怀里钻了钻,眼底遍是孺慕。

两人来到安父的墓前。

小男孩从女人的怀里跳出来,看着安父的遗像,掉着泪,“外公……妈妈,外公去的新世界,是不是没有病,没有苦,没有痛……外公是不是再也不会一边抱着小稚一边流泪,让小稚快快长大,为妈妈遮风挡雨……妈妈,我们可以也去陪外公吗?他一个人,会怕的……”

稚嫩的话,直戳着人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女人的伞坠落在地,她取下口罩,露出一张清秀的容颜——

安纯。

她有好多话要说,话却哽在喉咙里,许久,她看向安稚。

“小稚,站在妈妈身后,我们给外公磕个头……”

“好。”

安稚擦掉眼泪,乖巧的走过去。

一扣头,报父母生恩。

二扣头,报父母养恩。

三扣头,纵我任性胡闹一无所成,我的父母依然不离不弃……待我如初。

膝盖,跪在冰冷的地面上。

凉意,透过湿漉漉的地面,渗进骨子里。

安纯匍匐跪地,前额狠狠触着地面,泪水滚下,没入土石当中。

“爸。”

“不孝女安纯,给您送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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