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陪伴在旁的富荣焦急的查探,却帮不上丝毫。额头上的伤口正从缠绕的紧绷的绷带后渗透着血红。

吴影一面擦拭杜鹃额头上的汗水,一面小心翼翼的打量着面前的面容痛处的杜鹃。

“如何?”富荣死死的攥着杜鹃的手,不停的问道。

吴影连连摇头,如今他所面临的正是无法预料的事情,哪里知晓如何。

富荣紧张的瞧着杜鹃,又问道,“如何?”

吴影再一次摇头。他不停的施针用药,冰山雪莲的药汁浸泡着银针,杜鹃事先喝下去的花瓣药水现在也起了作用,她的体内正有两股强烈的内力不断的对接,冲撞,好似一块土地之上出现了两个头领,正在进行激烈的征战和厮杀。

杜鹃全身冷汗涔涔,手心的温度间或的凝成一块冰,间或的燃烧成一团火。他不禁又问道,“如何?”

从施针到用药现在也只有半柱香的时间,通常的病理还看不出有何作用,更不说眼下这个难以控制的局面,富荣在短短的时间内竟然一直不停的追问如何,吴影更想知晓如何,不禁有些恼火,回首低喝,“你很吵。”

转瞬,吴影才觉得自己说错了话,不见慢慢回首,讪讪的笑道,“呵呵……”

富荣则是好似没有听到般,一瞬不瞬的盯住杜鹃的脸色,须臾间又问道,“如何?”

吴影看着面前的杜鹃正如一只刺猬,银针已经插满了全身,该做的他都已经做了,眼下只能等待,等待两股内力在他体内不断的煎熬挣扎和厮杀,最后的结果如何只能听天由命,看杜鹃自己的造化了。

等待,无疑是难熬的。

这一天已经悄悄过去,富荣依旧立在杜鹃的屋前,他不忍再去看,更害怕了去感受,手心依旧传来忽冷忽热的余温,他不断的双手猛烈的搓动,试图祛除内心的恐慌。

夜,慢慢的来。不带一丝情感,初冬的天冷的彻骨,生硬的风中夹杂了阴湿,他心急如焚,丝毫感觉不到冰冷。

“皇上,皇上已经派人来了两次了,皇上!”老管家立在一旁,缓缓的道。

富荣静默了许久才缓缓抬起手臂,挥退管家,“去吧!”

老管家翘脚想要看清屋内动向,却一直传来杜鹃不断的梦呓,时而伤心裂肺的呼号,时而似甜言蜜语的低喃。

富荣不断的在门口处徘徊,额上的白色绷带早已被染成了红色,老管家不禁再一次催促,“皇上,若是您的身子骨也……哎,我这把老骨头可怎么办好?”

富荣无奈的摇头,连连摆手,“来人,换药。你去吧!”

“哎!”老管家匆匆而去。

奴婢们匆匆而来,悄无声息的换好了富荣的药带,奉来煎好的汤药,他的内伤尚且未去理会,只得猛灌着那些被送来的汤药强行压下一直上涌的腥浓。

一切待毕,富荣依旧立在杜鹃的屋前,仰头望着斜在天边月霞。无风而波下的层层白云追逐而过,隐秘在白云下的那丝细细的月色娇羞着隐在一边。望着时昼时暗的天空,他的心也跟着揪的老高。

更漏声声,丑时已过。

脚步声再一次缓缓而来,“皇上!皇上叫人捎话,若是皇上还不过去,说是定个皇上抗旨不尊的罪责!”

“哎……”富荣叹息,无尽的无奈和力不从心。身在皇家,身不由己。从出生到成长,他拼尽了全力习武学习领兵作战,赢得了自己府院,赢得了自己的势力天下。可是,抬头望去,却依旧有个压在他头上的皇命难为。从边塞征战,到皇城政事,他每一步走的如此艰险,所以他不断的扩展自己的权利,自己的势力,哪怕是利用非常的手段,他要的只是想在这世间站得住脚,稳得住身,但是,到头来,这一切却都抵不过一张圣旨,敌不过父皇的一句话。

“皇上!”老管家等了许久,有些双腿酸软。可是在偌大的王府内除了他还能有谁敢在今天的这个局面上前说上一句话!

富荣回首看向一旁的老管家,许久才道,“总是身不由己,权利,地位,不过是他手中施舍给我的一张白纸。若是他今日想要我的脑袋,也不过是他口中的一句话……”

老管家险些栽倒,小心做事了一辈子,怕左怕右,怕上怕下,他只能保护住自己的小命和身边这位对他视如自己如亲人的小主人,看着他一路披荆斩棘,看着他在偌大的朝臣之中经历血雨腥风,看着他不断的在权利地位中厮杀,可是到头来,他得到了什么?眼前的一切不过是虚幻,永远都抵不过皇上的一句话。

“我们走!”富荣似乎做了艰难的决定,终于还是脱口而出,皇上那里总归是要去。因为没有他的庇佑他现在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泡影,失去了现在的所有,他哪里还有能力去保护她,保护身边的人?不禁他在心底苦笑,他竟然与杜鹃如此相像,只不过,所用的方法不同,可是目的却是一样。不过是想耗费自己的所有去保护身边所剩无几的人,呵呵……

暗自发笑,他抬步登上了软轿,向宫内行去。纸包不住火,皇后的事情更不会永远被隐藏,只消买通几个人,收买几个大臣,皇后的事情便会水落石出。而被温柔香迷惑了心神的皇帝,纵使身边有千娇百媚温温细雨,他终究还是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可是,舍得与不舍得之间他永远只会选择天下江山。

富荣知晓此去一行的皇帝的目的,他不想在历史上给自己留下一抹污浊,又不想此事的后果牵涉更多的人,一面要考虑大臣的立场,一面要考虑朝中势力的均衡,于是他骑虎难下,他被朝中三种势力倾轧。可是退兵一事已成局,除掉皇后一事已然成婕。他如今拿不定主意,又不想挑起事端,不过是想找个替罪羔羊,而自己无疑成了他的首要人选。

富荣不禁冷笑,父皇,你的算盘永远这么精妙。

……

吴影从梦中惊醒,杜鹃不知何时已经从床榻上落在了地上。

他一面祛除杜鹃身上的银针,一面擦拭着杜鹃嘴角边不断流出的鲜血。杜鹃的双眼紧闭,却依旧不断的梦呓。

待他忙乎了所有,再一次诊脉,杜鹃体内的两股内力已经消失不见。他惊吓的额头冒汗,按理来断,不应该如此,为何……哎呀,脉象不对。

吴影一时慌乱,茫然的在屋内踱步,“一定是在做梦,做梦。”若是寒毒依旧,哪怕是她已经死了寒毒却依旧在体内不断的流动,而如今却一丝没有。“不对,定是错了,错了,我在做梦,我在做梦。杜鹃的脉象一直很奇特,这一次也一定是如此,一定是。”

他匆匆走到杜鹃的床前,手指轻颤,杜鹃的手腕凉如冰,他不禁跳起,连连后退,“不会的,不会的。”提起桌案上的茶壶,他猛灌了几口,咕噜咕噜入肚后他猛然回首,再一次抚上杜鹃的手腕。

不多时,脉象趋于平衡,他脸上的喜色慢慢的展露,只是……一股跳跃的另一股脉象再一次从她的体内缓缓流出,寒毒。

吴影脸上的愉悦慢慢隐去,双眉紧皱,最后他起身,双手背附望着窗外,叹息声充斥房间的每个角落,“寒毒,呵呵……当真是世上仅有的却无人能医治的奇毒,呵呵……”

……

富荣在宫内心不在焉的听着皇帝的训斥,当他回身,不知何时皇帝的口气却成了一种无奈。

富荣起身,缓缓的道,“父皇,你可还有合适的国君人选?”

皇帝一愣,面色煞白,好似做错了事的孩子,许久未回神,“啸儿……”

富荣顿了顿,忽地脸上挂着笑,“呵呵,父皇,儿臣只是问问。”

皇帝隐去了面上的难色,忽地同是一笑道,“呵呵……”

沉默……

无尽的沉默……

皇帝算计着心中的久久,国君之中能文能武将才领袖者不多,可是他在国君之位已经多年,他的势力他的权力和兵权已经深入军营之中和朝臣之上,想要拔出或者换位实属难上之难。但是,如此由着他的势力不断的膨胀,后果他不敢想。若是因为此事他狗急了跳墙于己于臣民都不利。

忽地他开了口道,“啸儿,此事暂且缓一缓,或者,新任的张三品倒是可以用一用……”

借刀杀人,富荣不禁心底笑了,“父皇,儿臣全听父皇安排……”

出得了憋闷的皇宫,富荣疾步而行,弃了步撵,他一路在夜空下疾驰。迎面而来的暗卫低头私语,片刻后两个黑色的身影奔去了王府内。

推门而入,富荣欣喜的看着床榻之上正把玩手中白色长发的杜鹃,“杜鹃!”他轻声唤道。

杜鹃未抬首,依旧垂手看着手里新奇的白发,见面前一好看的男子慢慢走近,她忽地开口,面带微笑,那笑如春风般暖荣,“你好!”

富荣身子一顿,回首看向一旁的吴影,“如何?”

吴影支支吾吾的了片刻道,“寒毒未除,不过,她好像不认识我们……”

富荣试探性的坐在床边,牵过杜鹃的手,“是我,你的夫君。”

“啊……”杜鹃惊叫,“我钱小琪啥时候结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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