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后，栎都西北方。
费劲爬上差不多有八百米高的观霞峰，李易站在山顶缩了缩脖子：“你要是告诉我此行目的是来捕猎妖兽，我肯定不凑这个热闹。”
“公子放心，此行有赵将军动手，您作壁上观就好。”
梦媛努嘴接话，随后补充了句：“让您前来也是君上的意思，公子如今踏上仙途，总要适当接触修士世界。”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我一个刚引气入体没三天的人，其实并不比普通人厉害几分。
踮起脚朝山崖另一边往下看，在一片碧蓝湖泊边喝水的，都是长着獠牙利齿，论体型就跟公交车差不多的……黑山猪。
嗯，全是猪妖。
更让李易不安的是，从崖顶到下方云湖的垂直距离，目测最多也就一百米。
那些个猪妖不会稍微蹦跶一下，就跳到自己跟前？
李易心底是真有些慌。
好在他不是这只队伍主心骨，刚收回脚跟，一张宽厚的巴掌就落在肩头：“公子莫要担忧，黑山猪本就是我唐国圈养在太一山中的妖兽，性情还算温和，施展些手段便可驱散。”
温和？
李易抽了抽嘴角，觉得自己和身旁的精壮男子没啥好说。
身边这位赵厥上将是大唐军中顶梁柱，修为已在炼精化气巅峰，据说几年前半只脚就踏入炼气化神境。
放眼整个人族可能很渺小，但在周边数国已是威名赫赫。这样的兵家将才，当然有资格说黑山猪温和。
“我祝将军旗开得胜。”
“好，借公子吉言。”
赵厥搓了搓手背，上前一步扫视左右：“二位客卿，起风吧。”
在他左右，两位出自机关术派的中年墨家弟子同时取下了背在身后的大布袋。
解开布袋，露出半柄黑色长伞。
“这就是墨家弟子人手一件的千机伞？”李易站在后头，目光中满是好奇。
看着好像没什么出奇，就是一把大黑伞，但在前身留下的记忆中，对此物也是只闻其名不见其形。
今天，终于让他见识到了。
“起！”
两名墨家弟子取出伞便向空中一抛，一道道湛蓝色的灵气牵引着千机伞撑开伞面。
随着千机伞在空中越转越快，峰顶处的微风逐渐增强。
‘呼~’
‘呼~’
短短几个呼吸，观霞峰已是狂风呼啸，李易不自觉的抓紧了梦媛手心，才勉强有点安全感。
只是心底稍定，李易脑海中又出现新的问号，不由扯着嗓子开口：“梦仙子，赵将军他们是要做什么？这风再大点刮跑我或许可以，想刮跑下面那些猪妖不太可能吧？”
“公子稍安勿躁，往下看便是。”
梦媛这么说，李易只能继续观战。
狂风呼啸刮向湖面，掀起一道道浪潮。
原本围在湖岸喝水的猪妖受到干扰，一个接一个甩着脑袋，止不住嘶吼。
即便站在峰顶，李易也能看出这股狂风把猪妖给弄暴躁了。
“天雷五法，火雷动！”
几乎是同一时间，赵厥挥臂抽出腰间佩剑。
灵气汇聚剑尖，跳动出赤紫色亮芒。
“轰~”
惊雷声霎时响起，一道电光从剑尖处笔直划破天际。
透亮的闪电穿过风层，很快就落向下方湖岸。
“轰轰轰轰轰~”
一连串的爆炸雷击声传开，李易都不用垫脚，就能看到下方尘土飞扬、水浪四溅，轰鸣声中还夹杂着猪妖的惊叫嘶吼。
“这场面，还真壮观。”
李易嘴角低喃，脑子也在快速运转。
刚才明明只有一道电光从剑尖飞出，怎么落地时感觉凭空多了很多？
“公子，这便是赵将军的风雷阵法。”
知道李易对道术的了解不深，梦媛从旁介绍道：“以风力催动雷法，一道雷闪可幻化出近十道威力不弱的惊雷，所用便是雷借风势的道理。”
“雷借风势？”
李易嘴边咀嚼着梦媛的诠释，同时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赵厥释放第二道雷闪。
随后，下方又是一阵轰鸣传开。
李易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个好奇宝宝，对什么都想了解：“不同的灵气相互碰撞，不会互相妨碍？”
“妨碍自然有的，但阵法妙处就是只要利用得当，便能有辅助奇效。”
“是这样吗？”
李易轻轻颔首，对所谓阵法的奥妙更为好奇。
同时也暗自记下，雷灵气构成的闪电，穿过风灵气构成的风层时，会出现像眼前这种扩散出许多‘分身’的奇妙变化。
嗯？
怎么听上去，有点耳熟？
李易暗自纳闷，却不妨下方反冲直上的气浪裹着雷霆火势涌至峰顶。
多亏梦媛手快将他往后带了一步，不然铁定要被蹿上来的火苗熏得一脸黑。
梦媛正想提醒李易自己也得小心，可没开口就听到李易面露喜色连声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
“我知道了，我知道这个阵法的原理了！”
听着李易兴奋的声音，梦媛完全是一脸茫然。
什么意思？
公子这是被吓的失心疯？
才看一次风雷阵，居然敢说看懂了？
李易带着兴奋之色扭头，顾不上感谢梦媛拉拽之恩，匆匆问道：“仙子，你认为我们修士吸收的灵气是什么？或者说灵气是以什么样的状态存在于天地？”
梦媛被问的不明所以，但还是给出了‘教科书’式的答案：“灵气当然与世间山水草木一样，只不过飘忽不定，难以捉摸。”
“仙子说的没错，我们感知到的灵气，都是以微小粒子存在，粒子在体内积攒聚少成多，就像聚水成河一般。”
李易也不管梦媛听不听得懂，自顾自说道：“但是，我眼睛所看到的灵气绝不止是粒子，它和光一样，都具备非常明显的波动性。”
刚才险些烧着头发的火芒，让李易脑海中灵光乍现。
他所认为的‘熟悉’，不就越看风雷阵越像是自己给学生演示的双缝实验？
在前世教光的折射、反射时，李易就顺带着把光的衍射和干涉都粗略介绍了下。
眼前所见，与实验所见何其相似？
自我兴奋的李易并没注意到身旁女孩越来越古怪的表情，直到梦媛忍不住出声制止李易‘发疯’：“公子说的，我并不太明白，尤其是粒子和波动性作何解？”
“额，怎么解释？”
李易这会冷静下来，抬手挠了挠后脑勺。
皱着眉头左右扫视，看到守候在两侧已经张弓拉弦的甲士，才伸出右手食指：“仙子你看，我们现在若是在一间房舍内，那些兵卒想射杀我们，多半得在窗口对准我两位置，箭头才有可能射中。”
“但如果外面的人用的不是弓箭，而是像音浪之类的攻击手段，我们不论在房间的哪个角落，都被会波及，最多就是受伤程度会有所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