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读中文网 > 其他小说 > 卿卿辞沈念心穆子晏 > 第一百七十八章 居心叵测,请旨清查
皇贵妃见眼前这局面,和她所预想中的完全不同,当即便傻了眼。看诚明帝和太后的态度,想来这事儿,今日大概是成不了了。皇贵妃目光炙热地盯着那张写着七个半字的纸瞧,却只能隐约看见上面的墨迹,至于纸上究竟写了什么,她却是看不清的。

可是这并不妨碍她看透眼下的局势。当务之急她要做的,是得先将自己从这件事里摘除个干净。

“陛下——”

她话还未出口,便被沈贤妃抢了白。

“陛下明察!”

沈贤妃之前被人扶起坐回椅子,这会儿见情势逆转,当即便跪倒在地。她双目通红,泪流满面,然一代宠妃的风韵已然融入骨髓,即便是这样的姿态,也丝毫不显狼狈,反而处处是我见犹怜的韵味。

她哽咽地哭诉:“臣妾得陛下垂青,十五岁便入宫为妃,到如今已有十载春秋。臣妾福薄,能陪伴在陛下身边已觉得三生有幸,怕是生生世世的福分都攒到了这十年来。可臣妾之福薄,如何能怪到臣妾侄女的身上?”

诚明帝也没说让沈贤妃起来,反而自己从龙椅上站了起来,走到沈贤妃身前,双手将她扶起。

“让爱妃你委屈了。”诚明帝将沈贤妃带入自己的怀里,轻拍了两下她的后背,以示安抚。而对于话未出口便被晾在一边的皇贵妃,却是多看一眼也无。

太后只看了沈念心一眼,便移开了目光。似是心中有那么一丁点儿不愿承认的愧疚,但她确实意识到自己犯了错了。

于是太后对诚明帝说:“皇帝,今日这事,你要妥善处置。这等败坏私德,又不经祖先的在朝官员,若是不严惩,日后这朝廷法度何在!”

太后退居二线,闭宫静养多年。连后宫之事都极少插手,更遑论前朝政事了。由此可见,今儿个这一场,太后是真的动了怒了。

对于太后的旨意,诚明帝自然是没有任何异议,看着殿中被锦衣卫控制住的吴会南,不悦地眯了眯眼,敛去眼中那点残存的力气,语气确实平静得很,道:“来人,将这个脏东西给朕拖出去,抄家,处斩。”

诚明帝不过是轻飘飘一句话,就决定了吴会南这个三品官员及他身后全家的命途。他已经被锦衣卫堵了嘴,连挣扎喊冤一下都不能。

皇贵妃神色慌张地退后了半步,连原本要说的话都全数都咽了回去。

“陛下。”沈念心却对这样的结果很不满意。

刚才这样的事情,若是换做了旁人,怕是当真就被定死罪名再也无法翻身了。若非她本身便有这样特殊的机缘,恐怕也无法善了。

而皇贵妃,就想着用这么一个没有脑子的区区三品官便了结此事?未免也太过心大了些。

沈念心心下嘲讽,面上却端得是温婉端庄的皇子正妃的气度:“妾身以为,庄靖懿皇后一生从未做过有愧于皇室,有愧于天下百姓之事。她操劳一生,为的,也不过是为了大铭朝的百年基业更加繁盛。可正是这样的千古贤后,却仍有人以命格一说诋毁于她,妾身作为沈氏后人,万万不愿相容!”

对于这样夸自己,沈念心还是有一点点淡淡的羞涩。不过那点儿不自在很快就被她收整好,开始各种偷换概念地游说。

其实也并非是偷换概念。她说有人以命格一说诋毁庄靖懿皇后,也不算是危言耸听吧?她本人可就这么站在这里呢。

虽然别人不知道,但是沈念心自己确实是理直气壮得很。

“妾身一人之得失,或许无关痛痒。但是妾身无法眼睁睁地看着亲近之人因为妾身而蒙羞。贤妃娘娘入宫十年,无一日不恭勤克俭,却被人拿无子之说与之难堪;四殿下为妾身夫主,若今日妾身命格当真被认定为不祥,那四殿下与陛下和太后您的血脉亲情又要如何保全?”

“而当吴大人的阴谋诡计被揭破时,后殿的祥昭容仍然昏迷未醒,她腹中子嗣仍然情况不明,这等谋害宫妃与皇嗣之事,委实是罪大恶极!仔细想来,这件事绝非巧合,定然是有人早有预谋。”

“背后之人居心叵测,意图动摇大铭根基,希望陛下明察!”沈念心恳切直言,却还嫌这把火不够旺似的,继续道:“妾身堂弟不忘祖辈遗志,投至西北军中步将军麾下做一车前小卒。而北齐狼子野心,近来动荡频繁,西北之局势也变幻莫测。当之此时,朝廷命官却意图构陷驻守西北边境,饮雪多年的庄靖懿皇后,抹黑她身后贤名,这究竟是何居心?”

这一句话,却是实实在在地戳到了诚明帝的心窝子里。

旁的事,他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即便是嫡子与长子之间这些年来的荒唐斗争,他也都可以当做没看见。但是他心里,或者说任何一个皇帝的心里,都有一个任谁也无法触碰的逆鳞。

那便是国土和边境。

如果一个皇帝,连祖宗传下来的江山都守不住,那将来还有何颜面去见天上的列祖列宗?而诚明帝自然也是如此心情,事关西北战事,再一看吴会南,就更觉得面目可憎了。

这也是他将穆子熙调到工部,不再让他插手京畿武备营的差事的原因。

“司徒玄琮。”诚明帝目光落在早就入殿候旨的司徒玄琮身上。

“微臣在。”

自从他三叔司徒巍月前上书致仕之后,司徒玄琮就得了诚明帝的旨意,接替他三叔的位子,成了御刑监的指挥使。便是与司徒玄璟官至平级了。

“御刑监和锦衣卫,务必要通力合作,将这次的事情,给朕查个清清楚楚,半点儿都不得隐瞒!”

是夜,太后回到常宁宫,彻底闭门,再不见客。

而诚明帝在探望了太后被拒之门外之后,便去了承乾宫,一直在安抚伤心后怕的沈贤妃,及至早朝之前,才换了龙袍去上朝。

至于其他各宫,却是没有半点儿常宁宫与承乾宫的安宁和静。锦衣卫和御刑监彻夜在各宫搜查,拿人,审讯,直到天边透亮,御刑监中的哭号声也未曾停歇。

当然,也并非没有和睦静好的地儿。椒茶苑便是一处与世无争的地方。

宫里的家宴,聆音也是陪同着去了的,而打从邀月楼那一场大戏一开幕,她就已经害怕得完全失去意识了。直到现在回到椒茶苑中,她还有些醒不过神儿来。除了一直掉眼泪,半个字儿也说不出来。

聆音心里当真是有太多太多的话想要说,可是在被吓过那么一场之后,所有的话都无从开口了。

她自幼长在安国公府,是贴身伺候自家姑娘的大丫鬟,虽然在前安国公夫妇过世之后,府中也有些龃龉,但是到底都是小门小户的穷折腾,转脸儿便过去了。哪里见过这般吓人的狂风巨浪?

穆子晏在宫中还有点事要处理,所以在将她送回皇子府后便快马折返。于是此时椒茶苑里,就只有沈念心这个主子,和一众不明就里的婢女们。

听雨和小鱼向来也都胆子不大,见聆音一进门就哭成这个样子,当即也都吓得不轻。虽然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但是眼圈儿却都是先红透了。

“聆音。”沈念心坐在主座上,接过小鱼早就沏好,凉至微温的绿茶,轻声唤她:“聆音,都过去了,不用害怕。”

沈念心心里清楚,聆音平日里再如何妥帖,到底也还是个不经世事的小丫头。哪里见得了今日这样血雨腥风的场面。

别说聆音了,便是苏雅雅那等世家出身的贵女,在初初听得吴会南的诬陷之时,不也躲闪着她的目光,不敢与她对视呢么。

“主子……”聆音泪盈于眶,一开口,便是成串儿的泪珠接连滚落,平常瞧着清秀的眉眼,这会儿俨然肿成了一双核桃。

“好了,莫要再哭了。”沈念心站起身,走到聆音面前,安抚地拍了拍她手背,接过听雨拧好的热巾子,亲手给她擦眼泪,总算是止住了她的哭声。

聆音又愧又悔,低着头,小声地说:“主子,是奴婢太没用了……”

沈念心目光温柔,并未说半句苛责的话,只是浅笑着打趣儿她,以安抚其他两个丫头紧张又忐忑的情绪:“怎么就没用了?就聆音你这哭声,日后殿下若是敢委屈我,你就替我坐在门口哭。保准能哭得殿下走不出去皇子府的大门。”

聆音小脸儿一皱,简直被脑海中那个场景给吓坏了,当即扁扁嘴,险些又要开始哭,好在心里却是懂得的,自家主子这是在安慰她呢,于是只得委委屈屈地哼了一声,道:“主子刚渡了大劫,就开始取笑奴婢了。”

沈念心笑声不断,连声道,“我哪里敢取笑你,我可怕你再哭呢。”

看聆音很快恢复了情绪,沈念心便放下心来,宫里的情况如何,她此时尚且无从知晓。不过她也并不担心,今天这场翻身仗,她打得委实漂亮,至少有庄靖懿皇后的命格在身后顶着,日后再有什么人想找她的麻烦,也要看一看是否有能挑战庄靖懿皇后的权威的资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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