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读中文网 > 其他小说 > 卿卿辞沈念心穆子晏 > 第一百七十九章 夫妻之间,两种心思
四皇子府,椒茶苑中。

晚上在邀月楼中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餐点都没来得及用上几口,这会儿缓过神来,才发觉肚子里空空荡荡。

于是沈念心便让小鱼和嬷嬷去准备夜宵,等穆子晏回府后,好能赶着时间用上一口。今儿个他虽然看起来镇定,然而在他心里,恐怕也没有表现出来的那样稳得住。

穆子晏回府时,已经是子时过半了。一进门,便看到沈念心半躺在软榻上,眯着眼小憩。她身上只着了一层棉布中衣,腰间打了一条蚕丝凉被,垂在床边的手上,还握着半卷尚未看完的书。

“殿下。”门口站着也能睡着的听雨,听见了四殿下的脚步声,立刻便打了个晃,直接惊醒了。

穆子晏想制止她别出声都没来得及。

“殿下回了?”躺在软榻上哪里比得上舒服,沈念心有些浅眠,听见了动静立刻就行了。

随后便是“啪嗒”一声,她手中书卷也跟着掉在了地上。

“听雨,去厨房,把在灶上煨着的灯影冬瓜汤端上来。”沈念心说话的声音还带着一丝未来得及褪去的睡意,调子懒懒的,听在穆子晏耳朵里,却是十足十地黏人。

听雨的身影刚拐出房门,沈念心便连人带被子一道落入了一个坚实又温暖的怀抱里。

“殿下?”她有些疑惑地问。尾音微微上挑,又是松松软软地语调,正如她柔软滑腻的腰肢,只稍一触碰,便是再也撒不开手的勾人诱惑。

穆子晏这么想着,手上便也这么动作了。

“殿下!”她惊呼,有羞赧,亦有不满。

“我饿,”沈念心一双玉臂勾着他脖颈,仰头看着他,那清亮皎洁的杏眼中,带着一丝撒娇与讨好,“我亲手炖的灯影冬瓜汤,清热降燥,殿下不尝尝吗?还有嬷嬷午后就准备好了的‘与君共相思’,殿下不想吃一口吗?”

她说的“与君共相思”,其实就是红豆糯米糕,却偏偏被她取了这样一个儿女情长得酸掉牙的名字。

当然,名字再酸,还是架不住有人心里受用。

“要吃。”穆子晏目光灼灼地看着怀里的小女人,总算是说了句话了。

眼前这小女人,触感真实,娇柔绵软,即使是趴在她怀里,也仍然是生动活泼的模样。想起之前在邀月楼之中的情景,他仍然会觉得后怕。并非是怕她应付不来,而是怕自己无法护她周全。

他心跳剧烈,仿佛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似的。

穆子晏知道,此时伏在自己胸口处的小女人,一定听得见他如鼓的心跳声。

“念心。”他沉声低语,从唇舌中一字一音地研磨出她的名字。

沈念心微微有些愣怔,“嗯?”穆子晏很少这样叫她的名字,更多时候,则是一声似娇宠又似笑闹的“卿卿”。

他没有再说话。两个人就这样陷入了长久的沉默里,然而这样的沉默,在两人越发相投的默契之间,竟丝毫不显得尴尬,每一寸空气都是平静宁和。

良久之后,穆子晏揽着她的手臂忽而收紧。他喟叹一声,道:“再不会有下次。”

他没有说下次什么,可是沈念心却福至心灵地明白了他的意思。穆子晏是说,再不会有下一次,再让她置身于这样的危险之中。

说实在的,沈念心倒不是怕。她从来都是行的正坐得直,自然不怕有人意图陷害她。这世界上的所有事,都是有迹可循的。做过就是做过,没做过就是没做过,沈念心虽然没觉得自己有多聪明,但是自保却是足够了。

更何况这次也算是那些人撞到了她的枪口上,竟然拿命格这样的说法来做文章。殊不知,她之所有在前世死后,还能有如今这番境遇,正是因为沈念心原身的生辰八字,正好是与沈安卿是一样的。

若非如此,怎会就这般巧合。难道她重来一次,是随意择定了个人么?

这其中,自然是有些因缘际会在的。

“殿下,我有一个问题。”沈念心粉唇微抿,看着穆子晏的眼神里,隐约有几分好奇,“若是今日我没能安然脱险,殿下打算如何?”

她心里知道,穆子晏应该不是个会随随便便丢下她不管的人。所以她确实十分好奇,穆子晏究竟会用怎么样的方法搭救她呢……

若是诚明帝和太后都认定她的命格于大铭朝的国祚不利,便绝不会再容她占着这个皇子正妃的位置不放。若是穆子晏运作得宜,或许还能从诚明帝和太后的手中保得她一条小命,运气好一些,她能落个家庙清修的结局;可若是有人想对她赶尽杀绝,那恐怕她这条命想要保下都难了。

所以她想要知道,运筹帷幄如穆子晏,会选择什么样的方式保她出来?

结果穆子晏难得开一回金口,却是只有简单的三个字:“带你走。”

“啊?”沈念心顿时就懵了。

这三个字,拆开来看,每一个字她都认识的。可连在了一起……这是怎么个意思呢?

“带你走啊。”穆子晏那张脸放肆冰块雕成似的,此时也融去了大半的寒意。他俯首,与她额头相抵,目光灼灼地望进她的双眸,“天涯海角,有卿卿相伴,亦是天庭瑶池。”

她心中热切,忽然就淡下了几分。恰好此时听雨与值夜的嬷嬷送了夜宵进来,沈念心便状似无意地推开了穆子晏的怀抱,走去一旁净手。

沈念心想,若是穆子晏说得再客观一些,真实一些——比如说,釜底抽薪,将她送离盛京城;又或者说,李代桃僵,反正这样的事,他也没少干。

如果他是这样说,她大抵还会更相信一些。可是穆子晏却是轻飘飘地随口回了句,“带你走”。

沈念心面若平湖,不露声色。而心中却是酸涩得厉害,像是吃了刚结出果实的未成熟的青葡萄,恨不得将眼泪都酸出来,却也涩得张不开嘴。

穆子晏是什么样的人?单凭他如此年纪,便将前朝后宫把控到如此地步,便可知他绝非池中之物。早晚会跃上龙门的人,又怎么会对手中的权势全然不在乎呢?他辛辛苦苦,汲汲营营,为的不就是成全心里的那份野心吗?又怎么会因为区区一个女人,就舍下这么多年累积的根底。

带她走?

沈念心暗自摇摇头,心下苦笑。从前只当他对于甜言蜜语一道十分熟练,却不想,如今竟也学会了花言巧语了。

然而穆子晏这回,又是生生被她冤枉了。

他从前纵有再大的野望,也不敌那一刻,发觉可能会失去她的痛苦。在太后厉声问罪于她的那一瞬间,穆子晏忽然发觉,皇权也好,天下也好,都抵不过一个生动活泼的她来得更和他心意。

可是穆子晏却没想到,沈念心的脑筋已经歪得那样远了,不然定是要在床笫之间好好教教她,什么才是真心实意。

这一晚,穆子晏体谅她费心劳神,见她眼底都浮现一层浅淡的乌青,不忍再折腾她。于是椒茶苑的主屋中,竟是难得地,熄了灯就陷入了寂静之中,当夜也未额外叫水,弄得厨房里值夜的人都有些不习惯了……

穆子晏与沈念心是睡得着了。可是这一宿,但凡是昨日在场的人,可没几个睡得着的。

封婼羽这颗心大起大落,又大喜大悲,连番起复下来,她心中竟涌起了满满的恨意。她原以为,有人要出手对付沈念心,而且刚一出手便是这么大的罪名,定然能够一举将沈念心从四皇子妃的位子上给扯下去。

却不想,那沈念心竟然有如此的好运道,顶着“命格阴煞”这种罪名,都能让她安然无恙地翻了盘!日后还有谁还能再拿她的命格来为难于她?

而经过今晚闹这么一场,陛下对承乾宫更是存了弥补抚慰的心思,日后沈贤妃的位份,说不准还能再升一升,即便是位份不能动,可她身上的圣宠,再厚上几分也不足为奇。

如此一来,那背后之人的精心谋划,非但没有什么有利的成效,反而是给沈贤妃和沈念心姑侄两个做了嫁衣了!

雅月馆中,却是另一番光景。

严韦凝看着窗外月色,怎么也睡不着。过了子时,今天已是初十了,那月亮像是被咬掉了一大口的月饼似的。

然后就想起了上个月的中秋。往年中秋都是在家里过的,虽然人丁齐全,但是总没有那股子团圆的味道。各房之间都人心隔肚皮,哪里就真的团圆过。可没想到,在进了皇子府的第一个孤孤单单的中秋,自己吃着茶,掰着月饼馅儿,却忽然就觉出了一股子圆满的味道。

没了那些人口复杂的利益纠葛,她自己独处这么一个僻静的小院落,虽然形单影只,但心里确实圆满的。

想起今日在邀月楼中的那一场至今想来都还后怕不已的局面,不禁有些感慨万千。

皇子妃再得殿下欢喜宠爱又如何?还是有人惦记着要算计她。还不如就像她现在这样,做一个不争不抢的隐形人,本本分分地过好自己的日子。

严韦凝忍不住替沈念心念了几句菩萨,心里祈祷着,她还是福运昌隆得的好,这样她这个依附于皇子府而生存的侧妃,才有活得顺遂的可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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